他那专门用来装录音笔、无人机、手持摄像机等设备的包刚检查清楚,手机里就响起了风岐的来电。
“你还在酒店吗?”风岐问他,她的手机号还是在面馆才交换的,接起时才想起刚才走得太匆忙,她还带着行李箱,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去高铁站或是机场了。
听了没两句他就乐了——风岐也落了东西。
她听上去有些懊恼,“你要吃什么我请,我今天真是。。。莫名其妙的。。。”
挂断电话又等了二十分钟,风岐终于透过面馆的玻璃门看到了不远处正在过马路的秦思勉。
半夜醒来,她下意识就跳起身来开电脑,她的桌面上有个取名为“梦”的文件夹。
等待电脑启动的时间里,她忽然就笑了。这个梦,好像没有什么要记的必要了。
所以当秦思勉提起贺兰山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挺无聊的。
人醒了以后,梦的印象会随时间变得模糊。
其中有些她原本就记得,那是她必须记住的事。
剩下的,她只知道似乎想救一个男孩儿,还有最后血雾笼罩下的那座山。
像是她印象里的、铁骨铮铮的贺兰山。
凌晨时分她合上连密码都没输进去的电脑补了个回笼觉,睡到十点钟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口舌干得发痛,起身对镜一照,下巴上冒起了个痘痘。
她怀疑是捞化吃多了,点了份甘草芭乐下火,莫名的,越吃越火大。她破罐子破摔,收拾了行李打算吃完最后一碗沙茶面就打道回府。
秦思勉刚坐下身就见风岐腾地站起,他又赶忙随她起身,递还给她她落在酒店卫生间洗手池边的衔尾蛇手镯。
“嗯。。。”风岐按了按额角,“我先帮你点单吧。”
秦思勉刚要推辞,但风岐双唇紧抿,他那些话就说不出来了,只得乖乖点了几样,风岐付完账就问他吃不吃四果汤,外面有辆小推车在卖,他自然也点了头。
风岐推门出去的模样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秦思勉挠挠头,忽地有些心虚——他刚才险些弄丢了风岐的手镯。
他住在大堂所在的主楼上,而风岐的房间在酒店最深处的那栋,跟着工作人员七拐八绕地过去,刚出电梯就遇到了保洁。
保洁在打扫那间屋子,正要和前台联系。
他好奇地琢磨着那手镯,总觉得咬住蛇尾的蛇口像某个武林高手的暗器发射处。这一琢磨,出电梯时老旧的电梯抖了一下,他没拿稳,手镯看着就要掉入电梯的夹缝,被电梯外的一个人眼疾手快地翻手抄住还给了他。
秦思勉不住道谢,口中喃喃:“这要是丢了,我回家可就完了。。。”风岐是不爱打小报告,但是万一传到他家随便谁的耳朵里,他可有的被念叨了。
那人的另只手握着放有一只黑色背包的登机箱,登机箱的把手下还垂着一个白底绿纹的纸袋子,上面的字样就是那场有关榕树的会议。
他满含感激地看向他的救命恩人,但那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嗯”了一声就走进了电梯。
他登时就认出了他,就是先前在大堂里那位“杨教授的得意门生”,对方看上去跟和他多说一句话的意思都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光那一个字,也光就这一眼,这人就透露出一股无边的威压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缩脖子。
或许是他看了太久,那人身边的两名看上去比他要年轻些的男生好奇地来回看了他们几眼,电梯闭合前,那个人似乎微微抬眼瞥了他一下。
秦思勉站在原地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哎,你怎么啦?”
秦思勉再回过神,面前已是一纸碗放了冰的四果汤,风岐笑盈盈地在他面前坐下,秦思勉怀疑自己先前出现了幻觉。
他磕磕巴巴提起自己刚才那一幕,风岐的笑容愈发灿烂,“掉了就掉了,再买一个就好了。要不是你刚才回去,我还真就忘了,我还得谢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