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宁早习惯了风岐一会儿一个主意,她嘴上说自己第二天去漠河,说不定当晚人就到了海南。
倒没想到这人这回出现得相当准时,说是哪天到真就哪天到了。
“哟,西天取经回来了?”西宁站的出站口,霍宁老远就看到风岐耷拉个脸拖着箱子跟在人群之后。
身份证刚掏出来就看到了她,之后眼睛就亮了,狂奔而来,箱子一扔嘴一撇,抱着她就哭:“亲人啊!你来救我于水火了!”
霍宁无语,风岐的脸红扑扑的,她一探她额头,这烧得可不轻。
“走了走了,少有的没的,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风岐自述这趟出来命途多舛:鸣沙山上鞋套掉了灌了一脚沙;心心念念的驴肉黄面一点儿都不好吃,结账才发现自己导航导错了店;心血来潮跑张掖爬金塔寺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前一天替莫缇买的擦擦给摔坏了害得她又回去了一趟。
她听得直乐,风岐一直叫:“就是很倒霉!你知道吗!我最近干什么都不顺!”
上了车风岐就安静了,拉上安全带抱臂,没多会儿脑袋就一点一点地睡着了。
不过风岐也就睡了十来分钟,醒来就精神焕发了,一边喝水一边嘴叭叭个不停。
“可给你憋坏了。”
“可不是,这一天天过的什么鬼日子。。。”风岐忿忿。
霍宁先对周辽就是楚天阔表哥表示惊讶,到后头听到那句“挡灾”也哑然失笑:“你那事儿跟他有个啥关系。。。”
“嘶。。。”
“哎,真是那个谁?”
风岐安静了两分钟,末了摇摇头,忽地又缩了下脖子。
霍宁被她这副神经兮兮的样子逗笑了:“咋了啊?”
“我。。。那时候,啥样儿啊?”
“你哭得跟个啥似的,直往外冲,谁都拉不住,”霍宁没起床气,重点还是看风岐不顺眼,被吵醒了出门一看,就见戚拏云被风岐甩脱,风岐涕泪俱下,嗓子都哭哑了,拼了命地叫:“让我去见他!我要见他!”
霍宁总结道:“惨死了。”
那时候风岐才十一岁,戚拏云和她当时任职的学院里几名老师组成了一个团,来青藏高原旅游。
领队和霍宁家村支书相识,其中又有几名民俗学家,因为即便山路坎坷一行人也到达了达瓦,分住在几户居民家,风岐和戚拏云便在霍宁家下榻。
在霍宁眼里,风岐又矫情又黏人话多毛病更多,在她家住了五天她恨不能将她扫地出门。
风岐那一趟的异常不少,霍宁原本还当她全忘了,春天时冒了句要去西藏,她才知道原来这人只记得西藏了。
“噫。。。”风岐硬生生打了个哆嗦,刚要开口,忽见路边有卖葡萄和杏子的小摊儿,一旁还有辆满载西瓜的车,闹着要停。
霍宁翻了个白眼停车,陪着她挑了会儿,挑到西瓜时她拉了她一把,“回去有,多呢。”
风岐恋恋不舍地跟霍宁回了车上,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在霍宁点火前递来了一张照片,“喏。”
在遇到周辽后的那个晚上,她还是从塑料袋里翻出了自己的日记本,找到了这个梦。
十一岁,已经是她有记梦习惯的第三个年头了。
那时候不大习惯打字,大多数时候还是写在本子上,再后来,她的梦几乎就都在笔记本的文件夹里了。
“停下,不要再向西去了。”
“他不会再存在了,放弃吧。”
“别去了,你接受不了的。”
“我要去找他。”
“我记得他。”
“我不会忘记他的。”
以上几行的右侧是一个大括号,后面是她工整的字迹:“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不同的人,但是声音一样。”
她裁剪了照片,只给霍宁看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