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霍宁走进洗衣房,对窝在角落沙发里的风岐点点头,轻声说:“应该是真的。”
“嗯。”风岐无意识地哼出一个音,目光放空,任由霍宁拽着她的手肘给她送回房间。
一进209,霍宁就吓了一跳。
电视上开了投屏,屏幕就是应柏对着摄像头的那一幕,加上前后,风岐统共截取了五秒钟,一直在循环播放。
“你要干啥?”
风岐走到床边靠在墙上,淡淡瞥了一眼电视机。
既然按照她原本的思路无法突破,那就只可能是另一种可能:“是我阿婆在提醒我,不要被他骗。”
叶惟过去指着山鬼画像对风岐说过:“屈原爹爹的《山鬼》里头,阿婆最不欢喜的就是一句,思公子兮徒离忧。”
“哪里为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啦?”叶惟还常催着风岐谈恋爱,要她多接触几个男生,攒点儿经验。
霍宁刚听说的时候只觉得叶惟思想开放,倒也难怪带得出风岐这么剑走偏锋的脑回路。
有几回风岐也觉得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反应,但她现在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挑衅、示威、嘲弄、不屑,都在他这一眼中。
“他应该是那种。。。”风岐沉吟着,先前脑海中冒出来的嚣张跋扈、横行霸道、桀骜不驯之类的词似乎有些夸张,“反正他这个人应该挺狂的。”
肯定不会是现在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
霍宁掩住眼中飞快闪过的一丝黯然。
风岐最初的疑问就是既然应柏住在玳云庭,左眼还能看到她,那怎么可能前不久才找到她。
应柏自那只据说从不离身的黑色背包里掏出购房合同、装修合同、产权证乃至户口本,解释了没两句,风岐看她一眼就走了。
不仅是这些,应柏的电脑里还有一份记述着和风岐交叉路径的总表,另外还有一份近些年在苏州去过的位置总结,文字表再加一份绘图。
霍宁光看这些就用了半个多小时,无论是问问题还是拍照存档,应柏都相当顺从。
结果和她预料的倒是差不多,她再次提起上海,应柏又如同昨晚一样,只不过这次人坐在办公室里,左手一直按在额头上,隔了几分钟才哑声说:“我知道这件事避不过去,你。。。”
“做好心理准备。”
他要她只看那张他调出来的照片,照片上是扶眉女尸的文字讲解,她看得一头雾水。
可应柏指了指自己的左眼,霍宁愈发觉得这是天方夜谭,可下一瞬,她想起风岐的话:“就我妈捡我前两天,挖出来个遗址。”
“上了那年十大考古新发现呢!”
她赶紧去搜,入眼就是那具碎骨。
“怎么可能?”她根本想象不到活蹦乱跳的风岐会变成那副模样,她拼命把这个画面赶出自己的脑海。
“霍宁,要是可以的话,可不可以。。。”应柏说得十分缓慢,几个字就要深深吸上一口气,“可不可以告诉我,赤月山里。。。有什么说法吗?”
他说旧矿山下有一处未开发的沼泽,那里有很浓重的风岐身上的气味。
霍宁第一反应就是风岐把香水瓶砸那儿了,应柏苦笑道:“我分得清她的香水和她自己的味道。”
在这里初初遇到风岐时,因为她说柏树是墓碑,他当即就慌了神,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那个地方。
实际上他现在每夜都会去尝试,每次也不过只比上一次深入稍许,“可能。。。”他将这里设想成她过去设下的阵法,可怎么都不敢托大。
这件事即便应柏不说,霍宁本也是要去做的。
应柏显然还有一肚子话要说,霍宁先打断了他:“你还给你跟她算过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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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啥要问我的不?”
“嗯。。。他爸妈叫什么?”如果家里认识倒也好办。
霍宁摇摇头,无论是户口本还是其它,产权人、户主、甲方全部都只有应柏一个人。
她先前来回翻过几遍,的确找不到其他人的痕迹。
之前倒是听罗研提起过,说应柏父母常年都在国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
他在北京的家就是户口本上的那个位置,离他学校也不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