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妈妈笑道:“儿时爱跟祖父采药制药,也识得几个方子。”
花师娘眼里泛起泪光,哽咽着频频点头,对薛姝及蔡妈妈道:“谢谢薛姑娘,谢谢蔡妈妈。”
蔡妈妈躬身回礼:“不必客气。”双手接过刘哲递过来的茶碗,一边放在唇边吹着,一边认真打量着刘哲,笑得一脸慈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刘哲谨慎回道:“我是百里先生的助教,姓刘。”
蔡妈妈又问:“家在何处,贵庚几何?”
刘哲一秒读懂蔡妈妈脸上的表情,一时头大如斗:又来了,大凡上了年纪的妇人都会问他相同的问题,似乎只要是个姑娘就都可以说给他做娘子,特别是像薛姝一般有家世有美貌的姑娘,因为刘哲堪与她们相配。唉,人家只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薛姝一把将蔡妈妈手中的茶碗夺过来放在桌上,一手把她从凳子上扯了起来:“妈妈,我们叨扰了百里先生大半个时辰,该走了。”
被薛姝推出门外的蔡妈妈,情急之下用手死死拉着门框,不死心地继续问刘哲:“可娶了娘子?”
薛姝没好气地对她道:“妈妈,你老死了这份心吧,你家女儿三十,孙女三岁,都不合适。”
刘哲及师傅师娘站在院门外,目送薛姝及蔡妈妈坐上马车离去,远远还听到蔡妈妈的声音:“老奴阅人无数,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后生,看着与姑娘十分登对。”
花师娘意味深长地看向刘哲。
刘哲看着师娘脸上堆着的没有八卦也有九卦的暧昧,心里一阵慌乱,因装着不明所以镇定地问道:“师娘,您有何吩咐?”
花师娘嘴角微翘:“无。”想了想,“你可有相好的姑娘?就是日夜让你牵挂放心不下的姑娘。”
刘哲表面平静,内心却泛起滔天巨浪:说好的一拍两散,互不牵挂,他从来不需要想起,却难以忘记。
青绿与阿四坐在辕座上,无来由地觉着自己的耳根发热,她伸手捏了捏,又无来由地连打了三个喷嚏,觉得好生奇怪:三伏天,太阳晒得浑身暖洋洋的,怎就打喷嚏了?不会是有人在念叨我吧。
想与人聊聊,阿四却是个闷嘴葫芦,便打他一百闷棍也打不出个闷屁的那种,连眼珠子都不带转的,不由叹了一口气。
沿途经过无数的沙漠、戈壁、草原和崇山峻岭,在多个关口换了通关凭证,此日,马车出了玉门关,进入西域地界。
清风拂面,吹过玉门关的风,吹过一片瓜田,将一地翠绿掀起,露出了绿叶下藏着的一个个圆滚滚的大家伙。
青绿看四下无人,心痒难耐,侧头看了阿四好几次,阿四目视前方宛如一尊石像,只得不甘心地停止了骚动。
车厢内传来管胖子声音:“停。”
阿四抖了抖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管胖子伸出脑袋,眯缝着眼睛懒洋洋对青绿道:“我数到十,能摘几个算几个,不回来阿四照样起驾,你便留在此处顶瓜瓜吧。”
青绿心花怒放,朝管胖子做了个鬼脸:“谢谢师兄。”
脚不沾地飞扑进瓜地,摘下一个硕大的西瓜双手抱着跑出来,隔老远扔给阿四,耳听管胖子数到“五”,气都不敢喘又折回去,这回是两腋各夹一瓜跑了回来,将瓜朝车厢一滚,在管胖子吐出“十”的一刹那跃上了马车。
阿四一甩马鞭,马儿突然飞奔起来。
尚示坐稳的青绿一个后仰,后脑勺磕在车壁上,她没来得及翻白眼,便看见瓜田另一头,几只牧羊犬大声吠着朝马车狂奔而来,顿时吓得小脸煞白。再看管胖子,早又笑翻在车厢里。
管胖子抚着自己圆圆的肚皮哼哼道:“好好一个大家闺秀,偏要出来偷鸡摸狗。”
青绿呸了他一口:“呸,你才偷鸡摸狗。这是瓜田,我只是薅了一把田里的草。”自己也笑了起来。
北归养成的德性,路边的羊毛不薅白不薅,不过也只敢将爪子伸进瓜田李下,其余偷鸡摸狗啥的,她是不敢也绝无此心,今日之所为,纯粹是回忆一把剌激。
但不知为何,想着想着,眼里便闪过一张少年清冷的脸,她在外九年所经历的一切,都不及与少年回京一载同行的记忆来得深刻。
青绿便坐在车厢外晒着太阳,回忆着往事,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起了瞌睡。
突然,她身子朝前一扑,差点栽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