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指向城门:“云雾迷蒙,父亲看不清路,我来引。”
“曲苧之案注定事发,背后执子之人身份如何却扑朔迷离。父亲今日杀了陈穹嘉,便是还未摸清京都就将自己搅进漩涡。”
“神仙斗法,平民遭殃。若想平安,要做的,恰恰是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父亲想要讨好贵人,可有一日火真的烧过来,你只是替死鬼而已,高官,皇子,还是张大人,没有人会保你。”
她软下声音:“此案经父亲之手上报,只要父亲把态度把控得微妙,对于初入京都的温家而言,未尝不是立足之处。”
“怕是晚了。”温朝山呼出一口气:“我既已来此,这局面若是不了了之,实在无法交代。”
温月惭愣了愣。
确实如此。
她只想着救下陈穹嘉一命,可温家该如何在这激流中稳住身形,在此刻看来仍是死局。
“此事最好由太子牵头。”她嘴快说道。
“若真如此倒也皆大欢喜,可太子只是随行,牵扯进来难免受陛下猜忌,他怎会愿意?”
“打搅温大人,草民应太子殿下令,来要个人。”
温朝山最后一个字刚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道沉静的声音。
温月惭应声扭头,卫陵就清清冷冷地站在那里。
她轻笑一声:“及时雨啊。”
卫陵见温朝山看向他,便不急不徐地从怀里将手令拿出:“此案事关重大,殿下已经向京都呈报,相关证人暂且带回行辕。”
温朝山俯身行礼,挥手叫守备撤了刀,又唤人去牵车马。
卫陵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温月惭身上,凝滞了一瞬,又迅速移开。
两具尸首被装棺,一并带回行辕。陈穹嘉被守备推了一把,踉跄着扑向马车。
温月惭看着他,眸光就冷下来。
她还未思考太多,少年抱着怀中的婴孩,不着痕迹地扭头看了她一眼。
温月惭愣了一愣。
这一眼,像是探究,又有太多……她没太看明白的东西。
她回过神来时,车马已经走远,卫陵正向温朝山回礼,准备离开。温月惭抱着胳膊,食指轻轻敲着另一只手的臂弯。
这个陈穹嘉,有些意思。
看来今晚,有必要悄悄跑一趟行辕了。
她正想着,卫陵直起身,又看了她一眼。
温月惭眨了眨眼,莫名有些心虚。
西门发生的一切,一天不到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温月惭回到温府时,下人们正在打点府中财物,预备着明日的启程,却也会在闲暇时聊上几句曲苧县。
府里的婢子大约已经被教导过,她回府之时也无人问候,一如上辈子一般。
温月惭独自回了房间,把青栀赶了出去,有些无奈地往床上一趟。
自己上上辈子虽然重病不治,但也没成反社会人格,怎么说也是社会主义好青年;在这里待久了,怎么还真有点要被封建残余同化的趋势。
不过没人管她也好,正好方便她入夜后行动。
想到这,她翻身而起,在书桌边坐下,拿起一支笔。
行辕周围守卫森严,想要进去,并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