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惭咬着笔杆,那铺开的,用来记录行进路线的纸张被笔尖滴落的墨汁浸染,又被她画上了一只奇奇怪怪的王八。
她叹出一口气,往桌子上一趴。
要不是方才不方便,真应该先跟卫陵通个气。
虽说按照她上辈子的经验来说,此人绝非善类,但在这个境地里,也只有他,还算是一个可以稍作托付信任的对象。
温月惭这一趴,就到了天全黑的时候。
明日就要远行,府里人都歇息得早,因而刚入夜,外面就安静了下来。
温月惭捂着脸,待到稍稍清醒一些了,便走到衣橱前。
她现在的条件要好得多,起码夜里要出门,还有些不显眼的衣物可以换。
她挑了件雾黑的裙衫穿上,按照白日里青栀给她介绍的温府格局绕到后门;为了不露痕迹,只得踩着太平缸的边缘,小心翼翼地翻了出去。
顾重晋居住的行辕,是图州当地的富商特地献上的院子,富丽豪奢,最重要的是离温府很近,只要拐一条街,就能看到府邸的大门。
温月惭不敢离得太近,只得远远的绕着瞧。
门前滴水不漏自是不必说,四周围墙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她知道,在庭院之内,全部都有侍卫把守。
温月惭有些泄气地往巷口一靠。
若是今晚没机会,那只能入京后,再寻时机把事情搞清楚了。
只怕会更难。
她处在的巷口靠近庭院后门,门前挂着的风灯在地面上投出一条长长的灯影。那灯影忽地在她脚边一抖,同时,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木门被拉开的声音。
温月惭霎时警觉起来。
她站直了,细细听着接下来的动静。
不曾想,那声音就存在了一瞬,便再没了踪迹。
温月惭呼吸都快停滞了,正当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嗓音。
“出来吧。”
温月惭眼皮一跳。
卫陵?
他在喊谁出来?
难道是喊她?
她晃了晃脑袋。
不会,她根本没有告诉卫陵,她会到这里来。
莫非这人还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在这大半夜跟人密会?
温月惭的精神头一下子提了起来,她竖起耳朵,等着卫陵下一步的动作。
街道上人已走空,那冷寂的月色,紧闭的门扉显出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宁静。
男人有些无奈的声音非常突兀地再次响起。
“温月惭。”
温月惭心一跳,慢慢从墙后探出脑袋来,就正好对上卫陵的目光。
她瞧四周无人,忙快走几步,钻进了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