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州行进至京都约莫需要十日,船队照常行进,此时只剩两日的路程,就可以进港京都。
入夜,主舰楼船依旧平稳行驶着,温月惭坐在房内书桌前,面前摞起的,是六本沾着暗沉血垢的账册。
“小姐在看什么?灯暗,先歇歇,明日再看吧。”
青栀端着乳酪走进来。
温月惭支着脑袋嗯了一声:“也没什么,就是些卫陵送来的新奇玩意儿。”
她把头抬起来:“今日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到水驿?”
青栀走到榻前,将青瓷碗放在炕桌上:“参将大人说是快了,路程远,耽搁了些时候。”
温月惭起身走到榻前坐下,手指刚要触碰到碗身,一声尖鸣骤然划破夜空,刺破窗棂,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青栀。”
她神色冷了冷:“你有没有听见……哨音?”
青栀凝神侧耳:“似乎是鸟鸣?”
温月惭犹疑了一瞬,还是伸手捻住了瓷勺。
这么一说倒也确实像是鸟鸣。
许是听错了吧。
这个念头刚刚被她打消,整个船身就猛地一抖;温月惭整个人往前倾斜了一下,胸口磕在桌角,让她疼得皱了眉。
“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青栀应声出了门,温月惭揉着胸口,总觉得不安。
房门大开,随着水流的波动前后摇摆着,发出微弱的咯吱声。
青栀去了许久也不见回来,温月惭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她顾不得身上只穿了单薄的素色寝衣,起身就走了出去。
走廊上安静得不同寻常,她一路向前,却在拐角处和青栀碰了个满怀。
“小姐……”
青栀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许慌张。
温月惭撩开女孩额角的一缕乱发:“回话。”
“有……有敌情。”
“敌情?”
“哨船已经前去查探,还有两艘福船随行。”
温月惭眉心一跳,绕开青栀就大步往二楼露台处走去。
外面的风吹得狂乱,毫无章法;温月惭按下胸前飘飞的头发,缓步走到最前端。
船队此刻全部定在了运河之中,前方一片黑暗,乌云遮蔽了月光,水面上一丝光亮也无。
风席卷而来,带着腥潮的气息,黑暗像是巨兽的血盆大口,正在向她张开。
她垂眸向下看,太子,卫陵也已然赶来,站在了船头。
看来刚才并非是她幻听,那声鸣音正是探路哨船的示警。
可是在那一声哨音后,哨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无人言语。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前方的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