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它的枝丫剧烈扭转,中间的大叶子“看”向教室中央那个身影。
安夏正把头贴在课桌上,嘴唇咬得失去血色,死死闭着眼。
她一动不动,如同失去生机的雕像。
“怎么了?安夏不想听妈妈的话吗?”
混乱时空的绝望国度里,安夏的耳边再次传来讯号,那是属于模糊记忆海里,最让她心酸的声音。
我当然听妈妈的话。
安夏在心底回复。
掌心中,蓄能成功的脉冲枪依然嗡鸣,震得安夏的手臂有些颤抖。
我答应过妈妈,不管我走了多远,不管她去了哪里,我都要记得她的话,要用被大山磨砺出的双腿,跑过一切最危险的境地。
安夏依然没有抬头。
她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像熬过三年黑暗后,于地底生发出的笋,拔节而生,长出苍翠欲滴的竹。
“报告。”
“嗯?……啊,请讲请讲。”
终于发现安夏出声的怪物瞪大了并不存在的眼睛,脖颈上的那棵树摇摇摆摆,连带着它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仿佛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
它静静等待着她抬头,等待着安夏违反规则的那一刹那——
“你是我的老师吗?”
“……”
披着人皮的怪物没有等来预想中的规则违反者,它呆呆地看向她,似乎并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要问这样的问题。
“如果你是我的老师,那现在应该早就到上课时间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上课了呢?”
如果一定要安夏说,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从骊执的身上学到了什么。
那绝对是从任何看似细微的角度思考,一点点抽丝剥茧,找到可能存在的漏洞。
安夏愿把它称之为“挑刺”精神。
她学着骊执的样子把目光从眼前的战斗中移开,世界仿佛被撕开了阴云的一脚,重新变得豁然明朗。
李泽川掌心的铜钱几乎要被他的体温熔进血肉里。
视网膜上剥卦的凶象尚未褪去,土崩山裂的末日图景沉甸甸压在他的神经上。他死死咬住牙,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将意识沉入那混沌的卦象深处——
一声极轻微的、仿佛冰面碎裂的脆响,在他脑海深处炸开。
昏黄崩裂的剥卦景象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四散纷飞,碎片折射出的,却不再是绝望的尘土。一点微光从裂缝深处透出,迅速蔓延、重组……最终,凝聚成一颗种子破土而出的动态景象。
地雷复,一阳来复。
……是复卦!
李泽川猛地抽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心脏却因这绝处逢生的预示而剧烈鼓动起来。他瞬间明悟,生机不在别处,就在此刻,就在此地!
他必须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