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斑斓,夜色清幽。
沈瑶卿注视着眼前之人微红的双眼,有些无措:“将军,我……”
她将话说到一半又噎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拿命犯险的事她早已习以为常,不过如今因为仇恨,她重新拥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大仇未报之前,她会好好珍惜自己这条命。
卢淮景问道:“今日之局是谁设的?”
沈瑶卿垂下眼睫,那日她大张旗鼓,扬言自己有解毒之法,就是为了诱敌深入,她本是想与卢淮景商量的,但那一日,她的真实身份与目的被他当面拆穿,一瞬间的慌乱竟让她将此事抛诸脑后。
后来想起来时,她想再度去找卢淮景,却被陆逾明率先找上了门,她本意是想拒绝,但如今她已身在局中,若她退了,阿依吐露再无生机,便是死,若她进,最差的结果也是一死,左右都是死,不如下个赌注,殊死一搏。
更何况,陆逾明既已布好局,应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就应下了,谁知道,陆逾明一众人姗姗来迟,若非有医术傍身,她恐怕已成刀下冤魂。
陆逾明根本不信她。
这时,一内侍在远处看到云麾将军与沈大夫正在对峙,他面色愁苦,进退两难,只好遥遥对沈瑶卿一招手,沈瑶卿的余光瞥见他,点头示意。
她转头对卢淮景说道:“将军,时辰已到,我要为去公主望脉施针。”
“你还没回答我。”卢淮景不肯放手。
沈瑶卿挣了一下被他牢牢握紧的手腕:“将军。”
“你若不答应我,我便不放手。”他半垂着眼,他的眼睛平日里虽几分疏离淡漠,但总是熠熠生辉,桀骜洒脱,如今,添了几分萧索。
“将军是在担心我?”
沈瑶卿自知自己与他并无过深情意,想随便寻个理由让他放弃这份执着。
“是。”
沈瑶卿一怔,他竟毫不避讳。
为、为什么?她愣在原地,有些无措,她不太适应这份好。
沈瑶卿见时辰不早了,只好道:“我答应你。”
卢淮景这才肯点头,他知道,她心中应有了破解之法,他信她,遂后退一步,放她走了:“一切小心。”
待沈瑶卿走后,他握了握剑鞘,提步向永秀宫走去。
陆逾明带着一众人在宫里宫外四处搜查,这时,他感到背后一凉,身子不禁打了个寒噤。
背后传来平稳的、森寒的声音,若一阵冷风刮过,令人汗毛倒竖:“陆逾明,你不该给我个解释?”
陆逾明心弦一紧,经今日之事后,他已对沈瑶卿彻底放下防备,之前的确是脑子一热,错怪她了,因而心中歉疚,想着等此事了结之后,给她负荆请罪。
没成想,他没等到沈瑶卿的质问,却先迎来了卢淮景的质问。
他与淮景自幼时相识,情同手足,最知对方为人秉性,淮景此人看着冷,但性格最是温良,几乎没见过他与人发脾气,见他现在冷如冰川的模样,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淮景,你生气了。”陆逾明心里发虚,因事关阿依吐露,他不得不处处提防小心,遂今日在永秀宫中救援来迟,也是为验明沈瑶卿的身份,若她与西羌勾结,西羌奸细便不会对她下手,谁知……
陆逾明难为情地挠头:“此事我万死难辞其咎,我会向沈姑娘赔罪的。”
卢淮景面色并无缓和。
还好,她安然无恙。
陆逾明回过神来,忽然发现一件事:“你上次不是同我说,沈姑娘只是你的一颗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