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卿朝她一笑:“公主是洒脱之人。”
须臾,阿依吐露只觉胸口一热,胃中翻江倒海,喉咙里涌上甜腥味,她干呕三下,终于呕出鲜血。
“公主!”沈瑶卿紧握住她的手,喊道。
阿依吐露唇边挂着鲜血,回握她的手:“没事。”
随后她望向榻边的金莲花,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它会保佑我的。”
沈瑶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了她一进门时就望见的金色花,灼灼如日,明艳灿烂,散发着蓬勃生机,沈瑶卿是生平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花:“这是?”
阿依吐露含笑,伸手抚弄柔软娇嫩的金色花瓣:“此花名为金莲花,是我家乡的花。”
每至仲夏,金莲花便会开遍原野,一簇簇,一片片铺展开来,风一吹,恰似流动的金浪,金芒灼灼,耀映天际,阿依吐露会在这满片金海中纵马驰骋。
可惜中原没有满片的金莲花,只能透过这一盆,遐想故土风景。
沈瑶卿看着金莲花,想到自己曾在医书上听闻过此花花名,有清热解毒、消肿明目之效:“北境离京师相隔万水千山,这花是谁赠与公主的?”
阿依吐露抚花的动作一顿,神思凝重起来,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有一日回宫,就见此花摆在永秀宫前,问了许多人,都不知晓情况,心想应是无主之花,我思乡情切,就拿回宫里养着了。”
说完,她望着碎金一般的金莲花,垂下泪:“我会平安的。”
整夜,阿依吐露的状况并不好,起先辗转反侧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开始高热,呕吐,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沈瑶卿一个晚上守着她,陪她捱过这一夜。
转日清晨,馥郁的苏荷香抚入鼻尖,因这香味过于浓厚,沈瑶卿被呛醒过来。
她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自己竟累睡着了,刹那间,她想起阿依吐露,公主仍旧睡着,面色已红润了不少,她连忙伸手替她把脉,脉象平稳,看来已经度过了鬼门关,她松了一口气。
这一赌,她终归是赢了。
沈瑶卿想站起身子,才后知后觉双腿早已僵麻,她替公主掖好了被子,双手撑着矮榻,极为艰难地站起身子,因担心吵醒公主,她放轻了脚步,向寝殿外走去。
打开门时,一斛清亮的晨光映了进来,是暖的,她笑了笑,看向更远处,发现晨曦之中,站着一个英姿挺拔、身长玉立的少年。
卢淮景见沈瑶卿出来,三两步上前,替她披上斗篷:“你守了她一夜?”
沈瑶卿点了点头,看向他,问道:“将军何时来的?”
卢淮景笑了笑,嘴角漾起酒窝,紧接着,漫不经心地说道:“恰巧路过,你就出来了,你说我们之间是不是很有缘分?”
一旁的内侍一脸狐疑地看向卢淮景,内侍因职责在身,在寝殿外站了一夜,可这整夜里,将军也一直在。
明明守了一夜,却说自己恰巧路过,他摇头笑了笑,却被卢淮景一记眼神警告,连忙收敛了笑意,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卢淮景又问:“用过早膳了吗?”
沈瑶卿摇头,被这么一问,确实有些饿了。
“那我带你……”卢淮景话未说完,就被远处慌慌张张跑来的洛明截断了话。
洛明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不好了,将军,不好了……”
“说。”卢淮景微微蹙眉,洛明每次来通报,都要拉一个很长的前奏,总不挑重点。
洛明看了一眼沈瑶卿,说道:“沈大夫的那个……那个表、表兄,吵嚷着说自己不、不活了,现在军营里鸡飞狗跳的,将军和沈大夫还是去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