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和悸动一起袭来,云沧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
江雪织的眼睛很独特,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活得时间太久,习惯了看云卷云舒,习惯了看身边的人交换更迭,习惯了一个人。
他阅历太足,以至于他已经很难对什么人或事产生兴趣,唯一坚持的信念就是修炼飞升。
他也是修界如今距离飞升最近的人。
身边人常说,不知哪天道了别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总觉得他随时可能飞升。
云沧溟自己也有这样的感受。
他不会留在这个世界太久了,他对这个世界也确实没什么留恋了。
他的时间很多,事情也很多,修炼之外,天雍有那么多弟子,每一个都记录在案,需要好好照料,上上下下无论大小,他都不会厚此薄彼。
既为人师长,受人尊敬,便要给于他们助力,不负这份信任。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江雪织是个例外。
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她甚至还是一个女人。
第一眼看见这个人,看见这双眼睛,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危机感。
没办法解释那没由来的危机感。
萍水相逢,分别之后可能都不会再见了,对这样一个人何来的危机感?
危机感说白了也是一种害怕。
他居然会害怕,这没什么不好承认,但有些难以理解。
此刻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胡闹。”
云沧溟声线清冽低沉,如同太古寒泉滴落玉磐,又似冰棱相击于静谧雪夜。
他说每个字都带着淡淡的冷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胡闹”这般简单的二字斥责,便能使听见的人如坠冰窖,灵台清明。
他倏地挣开她,迅速愈合唇上伤口,耳边回荡着她沙哑而充满欲念的“弄死你”三个字。
明明她是杀意敌意,可不知怎么的,就是感觉怪怪的。
被她那双眼睛盯着,云沧溟那冷硬的声线也难以察觉地揉入了一丝微哑的磁性。
像是冰雪初融时第一缕沁入土壤的暖流,那一点磁性短暂却惊心动魄。
江雪织缓缓回过神来。
她意志力强大,心底也不喜欢被信息素和易感期操纵的自己,还是会努力和其抗衡。
她被云沧溟甩开,倒在地上,身下还是他铺的毯子。
毯子柔软,不是什么动物皮毛,是布匹所制,针脚细密,填絮宣软。
修界的人善用各种灵兽皮草,还爱穿在身上,彰显自身风姿。
云沧溟却不一样。
他不用任何活物所制的东西。
江雪织使劲阖了阖眼,努力保持清醒。
她也不是什么卑鄙无耻的下流罪犯,对于那个自称凌昭的少年,对方要杀她,本就不怀好意,那么她如何使用他都不算过分。
云沧溟就不同了。
意识到自己身体在修复,身上没那么疲惫和酸疼了,江雪织知道自己误会了他。
虽然敲晕了她,但不是为了伤害她,反而是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