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竭力压着声音,他刚洗了胃,嗓音应该听起来很难听……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夏燃听出来。
陈澍安排的阳台舱逼仄得令人窒息,两个人连转身都困难。
舱门关上的刹那,夏燃猛地一把抱住尚观洲。紧得几乎要把尚观洲勒断,两人严丝合缝地紧贴着,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夏燃感觉到对方大衣下紧绷的肌肉,一点苦茶味在狭小的空间内蔓延开,在密闭的船舱里愈发浓烈。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过去很多时候夏燃从不会主动释放信息素,他向来厌恶那股味道,可此刻,这股令人作呕的苦涩却成了救命稻草。
夏燃发狠似的咬破舌尖,任由信息素在舱内肆虐,仿佛这样心里才能稍微安定下来。
只有这样,他才能忽视尚观洲衣领间那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只有这样,他才能确认眼前这个体温偏低的人确实还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夏燃……”尚观洲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
他清楚这种失控的释放意味着什么——这分明是oga在极端不安时才会出现的筑巢本能。
窗外,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像是某种不安的预兆。
夏燃闭上眼,把脸更深地埋进对方的颈窝。在这个狭小到令人窒息的空间里,他们像两个亡命之徒,紧紧抓住彼此这唯一的浮木。
时间在黑暗中变得模糊,直到尚观洲的手臂微微松动,夏燃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这样相拥了很久。
“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你在抢救……”夏燃的声音闷在尚观洲的颈窝里。
“别怕,是替身,”尚观洲释放出安抚性的信息素,感受到怀里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不是我。”
夏燃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中捕捉对方的表情:“那原本……会是你吗?”
沉默在狭小的船舱里蔓延。
最终尚观洲轻叹一声:“可能吧……家里树敌太多。”
他刻意避开夏燃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对方的后颈。
那次陈澍擅自找夏燃谈话后,尚观洲罕见地发了火。他们两人向来恪守着不过问彼此私事的默契,他没想到陈澍会打破这个平衡。
夏燃和他不一样。夏燃有弟弟,有家人,他有太多的选择和考虑。
当夏燃知晓一切时,尚观洲不确定他会不会被吓退——被他身边的人,或者仅仅是被他自己。
“我以为你不会来,”尚观洲轻轻理顺夏燃蹭乱的头发,“你弟弟还在林城,我本来只打算让陈澍问你一下。”
“要来,”夏燃摇了摇头,虽然一开始来码头他甚至慌张地把安心都忘记了。可就算想起了,夏燃知道他也一定会来。
他固执地望着尚观洲,诉说着还没散去的害怕:“我在医院待了五六个小时,那些人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们都说没有这个人,问我是不是记错了,我不停打你的电话,中途甚至跑回你家……”
他吸了吸鼻子,此刻被尚观洲抱在怀里,倒不是真想哭,只是那种失而复得的后怕还在胸腔里翻涌:“但是都没有,尚观洲你知道吗?我甚至差点以为这段时间遇到你,和你在一起只是我自己的幻觉,可打开家门,我看见你早上离开时贴在桌子上的便签,我马上知道那不是,可是你在哪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问谁,我不知道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