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程曜灵憋屈归憋屈,之后还是很尽职尽责地试了试阿白的武艺进展,又给阿白指导了许多要领。
离开掖庭的时候,程曜灵忍不住念叨了一句:“武学奇才啊,恐怕就只比我差一点。”
回到大吉殿,看众人都在忙,程曜灵很乖觉地坐回原位,开始练字。
没练多久,慕容瑛便叫她过去,说了件大事。
今年九月,最早的一批女学诸生就入学两年了,现在学宫又是如此境况,所以慕容瑛想在九月初,为包括程曜灵在内的这批学生办一场出师典仪,为她们庆贺,也让她们的学宫生涯完满结束。
程曜灵对此十分抗拒不舍,慕容瑛却决心已定,拉着程曜灵的手,看着周围众人道:
“自古盛筵必散,你我师生,这一程就到这里。
出师典仪上,我会腆着这张老脸,尽力邀来满京贵妇小姐。
到时你们可都要给我使出浑身解数,让她们看看咱们北宫女学的学养,为女学扬名,也好让我今年多收些学生,扩充扩充这冷清的学宫。”
杨之华看着慕容瑛神采奕奕的面庞,目光震动,心中不由得十分敬佩。
她本以为在天授帝厌弃女学之后,慕容瑛会就此消沉,之所以今年就筹备让她们出师,也是不想连累她们,没想到慕容瑛竟然是存的这样心思。
以出师名义宴请众人,让学子们借机施展才华在外扬名,再兴学宫,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莫过于此。
这样的心性气魄,不愧是北地四姝,不愧是平溪居士,不愧是慕容瑛。
“曜灵!你往哪儿走呢?大门在这边。”
信平侯府前,杨之华拉住下轿后就不知道往哪里乱跑的程曜灵。
程曜灵干笑两声,她走后边翻墙的那条路走习惯了,下意识就往那边晃悠。
今日下学,她跟杨之华一起回信平侯府,是想一起商讨商讨出师典仪上要如何表现。
迈进杨之华闺房,程曜灵也不是第一次来,轻车熟路地坐到榻上,道:“路上我听你的意思,是想奏琴一曲?”
杨之华挨着她坐下,点了点头:
“我想奏《文王操》,这曲子本是赞颂文王的,后来几经演变,成了赞颂孔夫子,孔氏桃李满天下,有‘至圣先师’之称,我希望老师也能和他一样。”
“不过……恐怕到时候我未必能奏成。”
“你还没练好吗?”程曜灵问。
杨之华轻轻摇头:
“此曲虽难,但雍丘杨氏的琴艺传承三百年,我自幼操习,奏它还算是得心应手,只是好琴难得,现在我手里的琴,外面能买到的琴,都没有能奏出曲中真意的。”
“其实我年幼时倒买过一把极好的琴,是因琴弦断了几根,又用料特殊,续接不上,才落到我手里,我试过音,真是绝妙,可惜奏不了整曲,难等大雅之堂。”
程曜灵好奇,杨之华带她去琴房看,程曜灵看了半晌,虽没看出什么奇异之处,却越看越熟悉:
“我家琴房里好像有一把差不多的……用的木头完全不一样,但是琴弦像极了,你等着,我明天给你拿过来。”
程曜灵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在家里卸了琴弦拿到信平侯府,给杨之华那把断弦琴装上了。
杨之华试奏了一曲《高山流水》,极顺畅悦耳,奏完玩笑道:
“我看这把琴就叫伯牙子期吧,没有你这个赠弦的钟子期,此刻也不会有我这个弄弦的俞伯牙了。”
“我不要当男人!”程曜灵抗议:“咱们做武阳长公主和师傅好不好?我记得……你说过开国时她们二人情谊深厚,互相成就的。”
“好。”杨之华顺着她:“那你做武阳长公主,我做平溪居士。”
程曜灵眉开眼笑,得意洋洋,瞎起名字:“那这把琴就叫武阳平溪!”
杨之华素来风雅,但这回竟然也听了程曜灵的,点头笑道:“就叫武阳平溪。”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程曜灵也清楚自己是在胡闹,本来没想杨之华能采纳她一时兴起取的名字,但杨之华竟然真的用了,顿时十分惊喜,抱住杨之华就不撒手,脑袋搁在人家颈窝蹭来蹭去。
杨之华等她闹完,用这把武阳平溪试奏了一曲《文王操》。
程曜灵听完大赞:“我本来以为杨遥臣的琴声已经是世间少有了,今天听了你的,才知道什么叫天籁之音!”
杨之华目光陡变,而后故作平常道:“你听过杨遥臣的琴声?”
“是啊。”程曜灵咳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你还记不记得之前闲聊,我跟你提过的,我有个心仪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