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世结束。】
【你于山河破碎之际奋起,自长安开基,历五十载征伐,混一寰宇。】
【大宋疆域,北抵冰原,西至咸海,南括南洋群岛,东并扶桑列岛,铁轨纵横四万八千里,蒸汽巨舰巡弋七海。】
。。。
赵承绪牵着孙子的手从井边缓缓走回茶馆,晚霞将沙洲染成一片暖橘。孩子一路蹦跳,嘴里念叨着“等你”两个字,像是在咀嚼某种神秘的咒语。赵承绪没有解释,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仿佛那两个字已足够说明一切。
茶馆里灯火初上,几张老木桌旁坐满了人。有人低声交谈,有人静默喝茶,还有几位外地来的访客正翻看墙上挂着的“言堂规则”??白纸黑字,墨迹未干:“不问身份,不论对错,只求真实。”
一名年轻女子站上台,声音清亮:“我叫林小禾,是某市环保局前科员。2018年,我们接到一份地下水污染报告,数据超标四十七倍。领导让我把‘严重’改成‘轻微’,我说不行。三天后,我被调去档案室整理十年旧文件。”她顿了顿,从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复印件,“但我偷偷留了一份原件。今天,我说了。”
台下无人鼓掌,却有几双眼睛悄然湿润。角落里的陈砚舟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文件上。那上面盖着一个红色印章:**内部机密,严禁外泄**。可此刻,在这间不起眼的南方小茶馆里,它正被当众朗读,一字一句,如刀刻石。
觉岸法师坐在门口蒲团上,手中捻动佛珠,嘴角微扬。“你看,”他对身旁一位沉默多时的老者道,“不是谁点燃了火,而是风早已干透。”
老者姓周,曾是省报资深编辑,二十年前因一篇揭露矿难瞒报的报道被强制退休。他盯着台上那个年轻的面孔,忽然觉得胸口发烫,像有一块冰封多年的石头正在融化。“我这辈子……写了上千篇文章,没一篇敢写真话。”他喃喃道,“现在,轮到他们了。”
夜深后,人群散去,赵承绪点亮檐下的灯笼,准备关门。陈砚舟却迟迟未走,坐在原位,盯着桌面一块斑驳的漆痕出神。“你在想什么?”赵承绪问他。
“我在想,‘第九井’到底是谁造的。”陈砚舟终于开口,“不是谁建的井,而是谁最先说了第一句话?”
赵承绪一怔。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过。所有传说都始于回应,而非起源。敦煌壁画上的名单越长越多,但最顶端的名字始终模糊不清,像被岁月抹去,又像从未写下。
“也许,”赵承绪轻声道,“第一个说真话的人,早就忘了自己说过。”
话音刚落,屋内忽地一暗。油灯摇曳,烛火逆风而燃,竟向上卷成螺旋状。墙角那幅手绘的《影图atlas》摹本,突然渗出细密水珠,顺着画中九口井的轮廓缓缓流下,落地竟不成湿痕,反而凝成一行微型水字:
>**庆历五年冬,东宫太监张守忠,欲奏边关兵变事,未达天听,死于阶前。临终三叩首,口血书‘民冤难雪’四字。**
陈砚舟猛地起身,伸手触碰那行字,指尖传来刺骨寒意。水迹瞬间蒸发,画像恢复干燥,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他知道不是。
“张守忠……”他低语,“这个名字,我在地方志残卷里见过。说是‘病卒’,连墓碑都没有。”
赵承绪脸色苍白:“可他在井里留下了话。”
“不止是他。”陈砚舟抬头,“每一个没能说出的话,都会变成种子,埋进时间的土里。等土壤松动,风雨合适,它就会破土而出。”
窗外,月光洒在井口,水面平静无波。可就在两人注视之下,井中倒影忽然扭曲,浮现出一座宫殿的轮廓??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正是北宋皇宫的模样。画面迅速拉近,穿过重重宫门,停在一间偏殿外。雪落无声,一名太监跪在石阶上,双手抱胸,浑身颤抖。他怀里藏着一封密信,袖口露出半截写满血书的布条。
镜头缓缓推进,直至贴近他的脸。那人睁着眼,瞳孔映着宫灯,嘴唇微微开合,终于发出一丝气音:
>“百姓……饿死了……”
声音极轻,却如惊雷炸响在二人耳畔。
赵承绪踉跄后退一步,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形。“这是……实时发生的?”
“不。”陈砚舟摇头,“这是记忆的重播。就像录像带被人反复播放,信号越来越强。”
“可那已经是千年前的事!”
“所以问题来了。”陈砚舟盯着井面,“如果死去之人的遗言能穿越时空浮现,那我们的今天,会不会也成为未来某一口井里的影像?”
赵承绪久久不语。良久,他低声说:“那你告诉我,我们现在做的这些事,是不是也早就在某个人的梦里发生过了?”
这一问,让整个茶馆陷入死寂。
次日清晨,大理古城外的考古队传来消息:他们在城北一处废弃驿站地下,发现一口结构奇特的古井,井壁刻满符号,经初步辨认,竟与敦煌壁画中的“九井阵”完全吻合。更诡异的是,井底出土了一枚铜牌,正面镌刻“兰烬司?言察使”六字,背面则是一句铭文:
>**听者为证,录者为祭。**
与此同时,北京国家图书馆古籍部的一名研究员在整理明代禁书目录时,意外发现一份夹层手稿,标题为《第九井考》,作者署名“徐知白”。文中写道:
>“第九井非实井,乃人心之隙。凡有压抑之处,必生此井。其源不在地脉,而在声断之时。一人缄口,井成一寸;万人沉默,井深千丈。然只要尚存一语未亡,则井必自启,光从中出。”
文章末尾附有一图,描绘九口井围成环形,中央一人仰面躺倒,胸口裂开,涌出无数细线,连接每一口井。图注仅八字:
>**心为泉眼,言即水流。**
这份手稿尚未公开,便在内部传阅中离奇失踪。但当天下午,全国三百余所高校的图书馆电子屏同时闪现同一段文字,持续七秒后自动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