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回过神,支手揉了揉额头:“托利亚,失去欧普利是一个意外……我知道欧普利对你很好,但利兰是无辜的。我不知道要向你解释多少次,利兰是被我意外标记才决定和我结婚,你为什么总是针对他?”
阿纳托利凝视着他陷在灯光阴影中的脸。
因为那个名字,亚历克周身瞬间涌起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感,浅淡的皱纹爬上他的眼角眉梢,此刻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中年alpha。
然而阿纳托利看着他,心中却什么波动都没有。
一个自负的alpha怎么会怀疑自己的枕边人?
算了。
于是他哂笑一声:“我是个疯子,疯子发疯本来就不需要什么严谨的理由。”
所有人也更能接受这个理由。
亚历克抬眼瞪视他许久,终于还是露出个挫败的表情。
他点了根烟,整理好心绪换了个话题:“还剩几天就要庭审了,你心里有数吗?”
还剩几天才来问么,阿纳托利淡淡道:“有什么就直说。”
“你!”亚历克胡子抖了两抖,忍住拍桌而起的冲动,恨铁不成钢地低吼:“你别告诉我,你笨到还没策反那个beta!”
beta?策反?亚历克……知道薄棠的存在?
阿纳托利倏地抬眉:“什么意思?”
亚历克睨着他,手中钢笔在纸面上点了点:“一张白纸想变成什么样,端看执笔的人怎么想,不是么。”
阿纳托利瞬间明白了过来。
为什么薄棠这个一无所有的beta能“幸运”地进入帝国顶尖军校,为什么一个柔弱的beta能和自己这个s级alpha分配做室友,为什么偏偏是在庭审前薄棠就这么刚好地出现了。
——亚历克不知道自己安排好了人,所以他动了手段,把薄棠分配了过来。
整件事中,只有薄棠最初在郊外的出现是意外,之后发生的事全无巧合。
他蓦地看向亚历克,忽然感觉他有些陌生。
与自己五分相似的面庞上,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臭小子,跟长辈比你还嫩着点。”
亚历克浓眉一挑,背靠着书桌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你也不想想,长成那样的beta怎么可能被派来当间谍,只有你和伊曼那个死脑筋还傻乎乎地真把这当回事。”
军部的监视令他当然也做了干预,只是一番操作,把监视权交给了伊曼和阿纳托利而已。
伊曼曾在情报科供职,交给他虽然稍显突兀,但勉强也算合情合理。
而交给阿纳托利嘛,虽然他费了一番口舌说服军部,但毕竟两人是室友,监视起来条件充足,军部虽对阿纳托利的精神状态存疑,但想到贝大里不会出什么大岔子,也就批准了。
“……”
阿纳托利脑子转的很快,如果薄棠是亚历克的安排,那么当初登报的事,是否也是亚历克故意为之?
亚历克见到他的表情,哼笑一声:“还不算太笨。”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下一口,嘴角笑意捉摸不透:“不过是手段罢了。”
亚历克:“你名声太臭,如果亲属给你的表格打满分,陪审团反而有逆反心理。3:1的结果明显是把大家当傻子,那既然如此,不如给个2:2,堵住所有人的嘴。”
“人们总是喜欢相信‘陌生人’的评价不是吗。”
阿纳托利没说话。
见他神情不定,亚历克目光闪烁了一下,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与他平视:“托利亚,舅舅始终想要帮你,但是你太固执,太执着。要明白,有些事你要学会放下,向前走。”
“就像你放下欧普利叔叔那样?”阿纳托利抬眼,视线锋利如霜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