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他的唇贴在她耳边低语,“我会给你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就算没有了四肢,你也会活得很好……”
他依旧单膝跪着,斧头的重量压得床板微微下陷。
冰冷的铁刃又擦过她的手臂,这一次比刚才更近,几乎要碰到皮肤。
“砍掉双腿,你就不能逃了。”他的指尖顺着她的小腿曲线慢慢下滑,最后停在脚踝处,轻轻摩挲着,“砍掉双手,你就不能推开我了。这样,你就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芳如疯了似的挣扎,绳索深深勒进皮肉里,渗出血丝。嘴里被布绳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哀求,眼泪模糊了视线,连他的脸都看不清了。
“放心。”他俯身,眼神里带着近乎痴迷的狂热,死死盯着她恐惧的表情,“我会很小心,从关节处下手。这样创面小,不容易感染,恢复起来也快。”
他的手指在她膝盖处轻轻按压,像是在丈量下斧的位置,动作认真得像是在做一件精密的活计:“我还略通医术,还藏着最好的金疮药。你不会死的,我保证。”
话音落下,他抬手举起斧头,铁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银弧,朝着她的腿挥去。
芳如绝望地闭上眼,浑身的血液都像冻住了,只等着剧痛降临。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炸响一声巨响,重物倒塌的声音震得窗棂“嗡嗡”发颤。
阿七钳着她手腕的动作猛地顿住,那股子黏腻的疯狂顷刻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野兽般的警惕。
他没再多看芳如一眼,几步便走到窗边。
骨节分明的手指小心地掀开窗帘一角。
晨光恰好落在他脸上,映出窗外晃动的火光,是严德带着士兵,挨家挨户搜查,脚步声混着呼喊声,正一点点往这边逼近。
“你的旧情人,倒来得巧。”阿七回头时,眼底的厉色已淡去,转而对着床上衣衫凌乱、泪眼朦胧的芳如勾起一抹危险的笑。
可手上动作却半点不拖沓,指尖掠过绳索,利落得几乎只剩残影,转眼就解开了芳如手脚上的束缚。
芳如慌忙抓过散落的衣物,指尖因为紧张抖得厉害,系衣带时手指好几次都缠到一起,笨拙得不成样子。
“连衣服都系不好了?”阿七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却没半分不耐。
他忽然俯身,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衣带,修长的手指穿梭间,动作优雅得像在摆弄最精致的锦缎,不过两息,便将衣带系成一个工整又好看的结。
明明外头搜查声越来越近,处境危急到极点,他却依旧从容得仿佛此刻不是在逃亡,而是在庭院里替她整理裙摆,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旁人学不来的优雅。
芳如怔怔地望着他温柔的动作,方才那个举着斧头的疯子和眼前这个从容不迫的男子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她不寒而栗,却也让她更加确信——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系好衣带,他转身走向桌边,取纸、研墨的动作行云流水,墨锭在砚台里研磨的弧度都带着章法。
即便此刻窗外脚步声已近在咫尺,他执笔的姿势依旧挺拔端正,落墨时力透纸背,每一个字都写得沉稳有力。
写完后,他将纸条折成小巧的方块,指尖一弹,便精准地塞进枕头下的缝隙里,分毫不差。
芳如一边慌乱地整理着衣襟,一边在心里不住祈求严德能快些找到这里,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落在阿七身上,他收拾屋中痕迹时,连拂去桌边灰尘的动作都十分利落,半点不见仓皇。
待最后一点痕迹被抹去,阿七才转身,伸手扣住芳如的手腕。
他的掌心带着微凉的温度,力道不重却让她挣不开,只低低吐出一个字:“走。”
“去、去哪里?”芳如的声音还在发颤,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阿七没回答,只握着她的手腕,脚步轻得像踏在云絮上,带着她悄无声息地从后门离开,连门轴都没发出一点声响。
另一边的搜查正紧锣密鼓地进行。
“搜!每一间屋子都仔细查,绝不能放过!”严德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冷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心腹,也是周凌安插在他身边的暗桩,带着一队士兵率先冲进阿七和芳如方才待过的房间。
士兵们翻箱倒柜地搜查,动静闹得极大,暗桩却趁人不注意,悄悄摸向枕头下方。
指尖触到那张折得整齐的纸条后,他眼神微变,迅速将纸条塞进袖中。
“可有发现?”严德迈步走进来,目光扫过凌乱的房间,最后落在还带着褶皱的床铺上。
他缓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被褥,余温还在,显然人刚走没多久。
“将军,西边刚传来消息,有士兵看到了阿七和芳如姑娘的踪迹。”暗桩垂着头,声音听不出异样,“属下建议立刻调派主力去西边围堵,晚了恐怕就追不上了。”
严德抬眼,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冷笑。他早便察觉这个心腹不对劲,此刻倒正好顺水推舟,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