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眸微张,侧首看去,便见他的小妻子拉高衾被,露出一双水汪汪的杏眸赧赧地看着他。
他开始心痒起来。
若他没有尝过这副身子的滋味,或还能忍,可偏生他尝了,且始终没能尽兴。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重女色,而今看来,或许只是难以对旁的女子动情。
正如钰哥儿百晬宴那日,他被人领至观月楼外,在询问范氏的几个婢子在哪儿时,看那小厮躲闪的眸光,明白其中定然有诈。
他未再入内,转身便走,谁知有人自观月楼里跑了出来,扯住了他。
正是他二婶的亲侄女,他始终视为妹妹看待的方家大姑娘方沁棠。
方沁棠哭着求他别走,说若他今日走了,她便得被家中嫁给一个快入土的老头,让他救救她。而也是在此时,顾缜感受到药性逐渐自体内发出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甩开方沁棠的手,出了观月楼。
他清楚,方沁棠不会有这个胆子和能力独自策划此事,定是他那二婶怂恿。至于那药,当是掺在酒水中在宴席上趁他不觉给他下的。
纳一个妾对他而言确实没什么,纵然方沁棠真进了门也无法拿捏他半分,可他从未有这样的打算,那时身上的反应几乎抑制不住时,他只能看到去葳蕤苑的路,想到的也始终是范氏。
“还疼吗?”再开口时,他嗓音低哑。
范玉盈知道他在问什么。
或是已经行了最亲密之事,她也明白,他们同睡一榻,就不只是入眠这么简单了。
她朱唇微张,声若蚊呐,却带了几分埋怨,“疼了好几日,才不疼的,不过……”
她凑到顾缜耳畔,声儿更轻了些,“妾身这两日来月事了。”
这事,她倒并未骗他,不过,就算没来小日子,范玉盈也会寻旁的借口,时时都让他得偿所愿,哪有这般好的事。
“睡吧。”须臾,顾缜清冷的嗓音响起。
范玉盈便也真的阖眼睡去。
顾缜无奈地笑了笑,稳了稳呼吸,到底因着昨晚连夜赶路也渐渐生了倦意,入睡前,他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猫儿似的拱进了他的怀里。
他收拢手臂,下意识将之搂得更紧了些。
直到明亮的天光照进来,他微微睁开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刺眼的光线,看着陌生的房梁,感受到怀里的异样,他蹙眉垂首看去,慌忙坐了起来。
范玉盈只觉被人猛推了一把,看着下了小榻往几步外的红漆圆桌而去的男人,不禁腹诽这人怎么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支起身子慢悠悠往小榻旁大敞的窗扇往外看去,入目是一望无际的荷塘。
风吹莲叶,碧色连天,清幽的菡萏香气浮动,沁人心脾。
范玉盈有时还挺喜欢梦中的场景,她回首看向已在桌前落座的男人,挑眉,“今日,云郎还是不愿理我?”
她轻笑一声,“分明云郎想要的,我也能给你,毕竟从前也不是没有过。”
顾缜凌厉的眸光骤然扫来,声音寒凉,“莫开这般玩笑。”
范玉盈起身,坐在妆台前,拿起篦子缓缓梳理一头青丝,“我向来不与云郎玩笑,云郎不也一次次证实我所言不虚,譬如先前说的那句你夫人对你……”
透过澄黄的镜面,范玉盈瞧见顾缜拿着杯盏的手一顿,“云郎起初还觉我说谎,那是云郎你不懂女儿心了,女子躲你避你不是因着讨厌你,有时仅仅只是羞赧罢了。云郎太过迟钝,先头你家夫人还因旁的女子而吃了味,才与你争执斗嘴,你难道都不曾发现吗?”
吃味?争执斗嘴?
顾缜用指腹缓缓摩挲杯壁,蹙眉回忆半晌。
隐隐想起中秋宫宴那日。
他问她为何要陷害那赵五姑娘,她似乎说他既然那么在乎赵挽琴,便干脆休弃她,转而求娶赵挽琴云云。
难不成她并非因着厌弃他们二人这桩婚事,而是因赵挽琴心怡他,以为他有心维护旁的女子而吃味发了脾气。
若真如此,她在那么久之前便对他……真是他太过迟钝了吗?
看着顾缜认真思忖琢磨的模样,范玉盈心叹自己可真是能扯,活生生将黑的说成白的。
不过,她若不这么暗示顾缜,哪能圆上先头她分明对他态度疏离,却又一往情深的谎。
她放下篦子,望向窗外荷塘,托腮像是闲谈般道:“云郎的夫人倒是与云郎不同,作为女子,敏锐极了,不过匆匆看了一眼,就察觉那人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