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笫二章江户时代 自我的分裂（第1页）

回到无限城那个属于她的、昏暗偏僻的角落，雪姬（林子）并没有因为吞噬了上弦参获得力量而感觉好受些，反而陷入了更深的混乱。

身体里那股新得来的、冰冷的鬼力还在缓慢消化、融合，带来一种肿胀的饱腹感和隐隐的不适。

但这都不是最让她烦躁的。

最要命的是，她的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断断续续地冒出一些光怪陆离的片段。

就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每一片都映出一点模糊扭曲的过去，却又拼不出完整的画面。

有时是火焰。灼热的、明亮的、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火焰。

火焰中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在大声说着什么，声音洪亮得刺耳，语气却充满一种……她难以理解的炽热与期盼。

“……不要闭眼，睁开！”（师傅燃寿郎），

是谁？在对谁喊？她好像……隐约记得有个人，总是像一团行走的火焰，嗓门很大，笑容很灿烂，好像姓……炼狱？

还没等她抓住这点模糊的感觉，另一个片段又猛地撞了进来。

这次更清晰一些。一个金发金眸、同样像小太阳一样的青年，脸上带着她无法理解的、混合着悲伤与无比坚定希望的表情，对她喊着：

“林子小姐！请您一定！一定要代替我们！代替我们所有可能看不到那一天的人，亲眼去看一看！去看看那个没有鬼的世界！去看看我们拼命战斗，最终换来的和平到底是什么样子！”

焰寿郎……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突然就跳了出来，连带起一阵尖锐的心悸和一种……沉重的、仿佛背负了千钧重担的酸楚。

代替他们？看没有鬼的世界？开什么玩笑！她现在自己就是鬼！是应该被消灭的“恶”！

“呃……”雪姬捂住额头，紫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痛苦和暴戾。这些莫名其妙的记忆让她烦躁，让她想撕碎点什么。

紧接着，又一个画面闪过。

是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令人心碎的、温和而衰败的气息。

她好像跪坐在榻榻米上，面前躺着一个人，脸上覆盖着可怕的紫色斑痕，已经看不清面容。

但那人的气息，却让她感到无比的敬重和……悲伤。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承诺，在那个垂死之人面前响起：

“主公大人放心，……定会把身边的人护住。”

把身边的人……护住……

雪姬猛地攥紧了拳头，尖锐的指甲刺破了掌心青白的皮肤，渗出暗红色的血珠，又迅速愈合。

护住？她护住了谁？她谁都护不住！她自己都变成了这副鬼样子！遥香和孩子们呢？小诗和阳太阳菜呢？

还有……那些曾经信赖她、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人呢？！

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和暴怒几乎要冲破胸膛！

这些该死的记忆！这些属于“继国林子”的、软弱无用的责任感和承诺！

她疯狂地甩着头，试图把这些碎片从脑子里赶出去。

她是雪姬！是上弦之贰！是只想着向无惨和黑死牟复仇的恶鬼！这些人类的情感，这些过去的包袱，都该被彻底碾碎、丢弃！

然而，就像故意跟她作对一样，当她情绪剧烈波动时，一些更细微、更柔软的片段，又会悄悄溜进来。

是阳光很好的庭院，孩子们嬉笑的声音。是她握着谁的小手，教他写下第一个字。

是厨房里飘来的、平凡却温暖的食物香气。

是小诗温柔担忧的眼神，是缘一兄长沉默却坚实的背影……

这些画面没有声音，却像最细的针，扎在她冰封的心上，带来一阵阵细微却持续不断的、名为“怀念”或“眷恋”的刺痛。

她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这种记忆碎片的侵扰和精神上的撕裂，很快以一种更直观、更诡异的方式，体现在了她的日常行为上。

雪姬（林子）惊恐地发现，自己似乎开始……分裂了。

不是精神错乱的那种疯癫，而是像被设定好的程序，根据无限城那虚假的“昼夜”交替（鸣女偶尔会调整光线模拟日夜），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当鸣女将光线调至“白昼”模式（虽然依旧昏暗，但好歹有点灰白的光晕）时，雪姬会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那股噬人的饥饿感会暂时退潮，脑子里翻腾的恨意和暴戾也会缓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