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笫二章江户时代 自我的分裂（第2页）

她会变得……异常沉默和“温顺”。

不，不是温顺，更像是一种抽离了激烈情绪的、带着疲惫和茫然的平静。

她会找个角落安静地坐着，或者慢慢地、无意识地用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画着些简单的图案。

有时候是雪花，有时候是……紫藤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画这些。

她的眼神会放空，紫色的瞳孔里那簇幽冷的火焰仿佛熄灭了，只剩下空洞和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哀伤。

这个时候的她，不说话，不攻击，对黑死牟的到来也只是静静地看一眼，然后移开视线。

偶尔，她会对着鸣女变幻出的、虚假的“日光”发呆，一坐就是很久。

如果有低阶鬼不小心闯入她的地盘，白天的她也不会立刻暴起杀戮，反而会皱起眉，用一种近乎“人性化”的嫌恶和冷淡眼神看着对方，直到对方自己吓得屁滚尿流地逃走。

这种状态下的她，更像“林子”——那个清冷、坚韧、背负责任、内心有着柔软角落的女家主和鬼杀队柱。

虽然记忆残缺，但那份气质内核，却在这个特定“时间”被唤醒。

然而，一旦鸣女将光线调暗，进入“夜晚”模式，一切就会骤然改变！

仿佛某个开关被拨动，白天那种平静温吞的气息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汹涌而出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冷恶意、暴戾和厌世情绪！

饥饿感会以百倍的程度卷土重来，哪怕刚吃过“特供食”。

脑子里那些属于“林子”的、让她感到软弱的记忆碎片会被她主动排斥、碾碎，只剩下对无惨的恨、对黑死牟的怒、对自身处境的狂躁，以及一种想要毁灭一切（包括自己）的黑暗冲动。

她的眼神会变得锐利如刀，紫色的瞳孔里幽冥火焰熊熊燃烧，充满攻击性。

她会变得极其不耐烦，易怒，一点点声响或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她的杀意。

她会主动在无限城的回廊里游荡，像一头寻找猎物的冰原孤狼，任何撞上她、气息稍弱的鬼都会倒大霉——被她用刚刚掌握得熟练些的冰片血鬼术切成碎片，或者干脆亲手撕碎，虽然她并不吃那些低劣的“食物”（因为提升微乎其微且让她更厌恶自己）。

这个时候的她，就是纯粹的“雪姬”——那个被仇恨和鬼性主导、阴晴不定、残忍嗜杀的上弦之贰。

她会用最恶毒的语言嘲讽黑死牟（如果他在），会对着无惨可能监视的方向露出挑衅而扭曲的笑容，也会在独自一人时，发出压抑不住的、充满痛苦和狂怒的低吼。

这种分裂，让雪姬自己都感到恐惧和困惑。

白天的那个“林子”像是残存的幽灵，夜晚的“雪姬”才是占据主导的恶鬼。

白天会对夜晚的暴行有模糊的感知和厌恶，夜晚则对白天的“软弱”嗤之以鼻。

两者记忆不互通，情感截然相反，却又诡异地共存于同一具躯壳里。

她就像一具被强行塞进了两个矛盾灵魂的容器，在无限城虚假的昼夜交替中，上演着无声而惨烈的自我搏杀。

黑死牟显然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他在某个“夜晚”来到她的地盘，正好撞见她刚把一只倒霉的低阶鬼冻成冰渣然后一脚踹碎。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六只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在她发泄完后，冷冷地丢下一句：“控制不住自身者，终将被自身吞噬。”

雪姬猛地回头，紫色的瞳孔里杀意凛然：“关你什么事！滚！”

黑死牟没有动怒，只是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然后转身离开。

他似乎……对这种分裂状态，并不意外，甚至有点……乐见其成？

或者，这也是他“训练”的一部分？逼迫她在两种极端状态中挣扎，从而更快地找到那个“平衡点”或“爆发点”？

雪姬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被无惨的血液控制着生死，被黑死牟引导（或者说逼迫）着变强，现在连自己的精神和人格，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分裂、摇摆。

白天，她是被困在鬼躯里的、悲伤茫然的“林子”幽灵。

夜晚，她是被仇恨和鬼性驱使的、狂暴危险的“雪姬”恶鬼。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或者，两者都不是，只是一场残酷实验中可悲的产物？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着体内两股力量（新得的鬼力与残存的某种“意念”）的撕扯，看着无限城永恒不变的、令人作呕的昏暗。

复仇的念头依旧炽热，但道路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加扭曲和痛苦。

而这场自己与自己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