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由多看了一眼那卖各类酥点的摊位,摊主盘着乌黑的发辫在头上,看起来颇为干净利落。
清廷到了康熙朝,对于辫子也逐渐放松了点,虽然皇室仍然只有鸡蛋大小的头发,可民间汉人,已经有了几近一半的阴阳头,因为清廷统治仍然稳固,就也不再多问。
摊位上的旗帜上标识了这家糕点铺的名字。
旗帜为白,上面写着:木氏糕点。
而另一边的“木”字被朱砂画的大圆框了起来。
这就是林天由在书里写的暗号。
女人的脸上没有异样,依旧跟着三阿哥胤祉走了。
直到晚间,年龄小些的十四阿哥胤禵馋嘴,当地早已经准备好了各色糕点,胤禵还是觉得不够新鲜。
林天由便行礼道:“回各位主子,方才奴婢在外边儿看到了家点心铺,看起来颇有民间意趣,尤其是一样海棠似的糕点,看着就可心。”
这样说了,十四阿哥便催人去买,又不知道那糕点铺位置在哪里,林天由便跟着一起去买了。
他们的模样在这熙攘人群中也是够显眼的,林天由才刚刚走过一条街,突然感觉腰上一空。
她旁边的侍卫大喝一声。
林天由一下子便扫腿,直接绊倒了那个小贼。
正准备大显身手的侍卫愣在原地。
林天由对着侍卫温柔笑笑:“竟然敢偷到姑奶奶的手里了,简直活腻了。”
侍卫咽了咽口水,这还是他第一次当差,来之前,家里的娘亲就嘱咐过,宫里的女人是老虎,他原本还不以为意,这次是真的信了他娘的话。
妈妈,她好可怕。
可怕归可怕,侍卫也没有忘了自己的职责,他一把抓住那摔得不清的小贼:“你是谁,偷林姑娘的香囊干什么?”
小贼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们(摔的),看脸儿,是还小的孩子,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我叫田舟,大爷,我家里没饭吃了,才做的这个,我娘亲卧病在床……”
那侍卫也不过十六七的样子,看他这样说,一下子动了恻隐之心。
林天由打量着他:“既然没有饭吃了,怎么不去偷吃食,反而偷我的香囊?”
田舟被哽得没有话说,只能把实情交代出来:“这位姐姐,我娘亲的确是病重了,我想着这香囊卖了,除了买饭还有多的钱,可以给娘治病。”
这还算是诚恳,林天由看他一眼:“你娘亲是什么症状。”
别是瘟疫,那就惨了,不仅田舟的娘惨了,这些百姓就更……
田舟看着她,连忙爬起来下跪:“我娘她每天起床都头疼得厉害,几乎下不了床,又日日嗜睡,一连睡七八个时辰都不够,饭更是吃不下去……”
说着说着,他要哭了。
林天由却心里明了了些,她看眼侍卫,侍卫便很有眼色地把田舟扶起来。
她斟酌着说:“你娘亲在得病前,是不是容易得风寒感冒,得病后又焦躁易怒,经常忘事?
“是!姐姐,你真神了!”
林天由说:“这就好办。”
她从袖子里抖搂出两个碎银子:“这比那香囊的钱多,你拿去了,先买米给你娘亲喝上几天白粥,再买鸡蛋,一天一个。”
“告诉她,你们母子遇到了好心人,让她宽心,有什么委屈,就跟你说,她要是不愿意说,就让她对着树去说。这样过上十天半个月,这病自然好了。”
田舟激动得手都在颤,侍卫却有些怀疑地说:“林姑娘,万一这浑小子是骗你的。”
田舟顿时变了脸色,想要辩解,林天由却只笑笑,把银子递到他张开的泥污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