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荡的悲愤凝成无边仇怨,禹终于将视线投注到罪魁祸首身上。
那下指令的凶首虽然衣着不张扬,可禹仍旧一眼便识别出来了——只因那人腰带间系着独一无二的、象征身份的牙璋。
“帝……舜。”禹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的无情帝王撕碎。
然而没等他反扑,兵士们及时反应,拦住了他想上前袭击的动作。
血海深仇无法报复,禹彻底暴走,开始和兵士们搏击缠斗。
两个人按不住他,随即围聚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一齐上,直到禹被制服贴地、竭力得动弹不得,乱局才险险平定。
帝舜自始至终看着严峻的行刑,也从头到尾目睹了禹的反叛。
眼底蕴着肃然和威严,他不带怜惜、不带迟疑。
群臣和兵士摸不透这位帝王的真实想法,在行刑之后,只依循着本分上谏道:“帝君,此贼正是罪臣鲧的儿子禹。竟被此子围观行刑,恐怕他对您心存怨怼,不可不防耶?”
帝舜垂眸,掠过禹狰狞的怒面,凝视着地上晕开的血,尚未说一个字。
血是在沙土地上晕开的。
没有流向山坡头那边,而循往着羽山海的波浪而去。
似是一生忠于水务的辛苦臣子,死后也没忘记自己的本分。
“放了他吧。”
大家伙儿都没料到,帝舜随后会如此落令。
他们面面相觑着,谁都不敢做第一个松解开禹的人。
而帝舜的宽纵,并没有得到禹的理解。
毕竟是杀父的血海深仇啊!
禹压根不相信眼前人,笃定着这狠心的凶首必然还憋着见不得人的诡计阴谋:“要打就打、要杀就杀!装作什么耗子假慈悲?”
说罢,又想起身强袭。
兵士紧紧扣住禹的躯身。
活人不是烈牲。不是难驯,是不能驯。
帝舜仍旧没有恼火,他步步走近禹被按低的脑袋前。
当禹正以为骨刃就要凌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那位帝王却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而后巧点几道穴位,催使他昏了过去。
禹身上的气力被抽离似的消失。
昏迷之前,没忘记顽强地撂下狠话:
“我一定……一定会杀了你,为父亲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