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专心致志在耕作。
田野里的沃土一寸一寸继而被开垦,种下桐绿色的新苗。
他借手中的工具作拐杖,一次又一次,不嫌疲累地弯身,徒手将苗边的近土拢好。
关照新苗的架势,像看护着价值连城的宝贝。
对着甘愿付出心力的事物——
伤悲和艰辛,都可以暂时忘却。
和禹越干越兴奋的积极状态不同,田野间其他作工的友邻可累坏了。大汗淋漓之后,有瘫坐在地上小声轻怨的:
“这么大片田,得耕到何时才能耕得完呐?”
“种了地,也未必能长得成熟。去年下种的苗子,最后才收割了两成……”
“反正每年都能吃得饱,少干一天应该、不打紧吧?”
远处的诽议声随着风向传过来,一路低沉了众多人的斗志。
不过禹这一边,却丝毫未被干扰。
他当然也是听到了闲言碎语的,心间没什么波澜,只仍悉心着、想把自己守的那份新苗种得妥当。
别人如何如何,禹管不了那么多。
唯能管控的是自己的本心,耕多多、得多多,他与涂山未来的日子才会更好。
心流归一,初心至简。
禹学着渐渐忘记关于骨耜、关于帝舜的不愉快往事。
怀揣着、惦念着与涂山的生活期冀和约定,努力地作工。
田野上若休憩了一片人,那剩下的这一位辛苦者,是很容易被发现的。即使不是异类,在多数人的对立面,也就成了行单影只的怪人。
禹还不知道友邻们齐刷刷在看他。
友邻们瞅着瞅着,心里头难免就催生了酸水气。
也不知道禹手里的苗,和他们的有何不同?
是金苗?还是银苗?
怎生得能引人心甘情愿、不辞辛苦地劳力?
不过,诽语声还是渐渐弱势下来,其间也没有懒散鬼敢做那个打断禹工作的恶人。
让笨蛋继续干活吧。
暗骂着禹是大笨蛋,然而心间却不敢真的轻视于他。
新苗浸润沃土生长,心创逆向顽强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