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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第1页）

药王峰上遍地种满仙草灵药，浓郁的中药味道弥漫山间。

沈雪宁本是最不喜这气味的，凌素衣回头望她，却见她丝毫不在意，反倒正耐心地同小师妹说着话，还将人抱在怀里轻轻安抚。

凌素衣默默转回头，背上的伤口实在严重，疼痛感阵阵袭来。她没再停留，独自一人缓缓走进了药房。

药房里的药香比山间更甚，混着晒干的艾草与人参的清苦。

凌素衣扶着门框缓了一会，指尖按在后背伤口处，隔着衣料都能摸到渗出来的黏腻血渍，疼得她面色惨白。

她慢慢走到药案前，先取了干净的棉布蘸着温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周围的污血，每动一下，后背的皮肉都像被鱼线扯着，一股一股地往外流出更多新鲜的血液，额角很快沁出不少的汗珠。

接着又从药柜里翻出止血的草粉和疗伤的药膏，咬牙将药膏均匀涂在纱布上，再反手一点点缠到后背，动作笨拙却格外仔细，直到确认伤口被妥善包扎好，才松了口气，靠在药柜上缓缓闭上眼歇着。

刚做完这些，就听见药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仅正往这边来，听动静人还不少。

刚踏入殿门的青岚峰峰主一眼就瞥见了凌素衣苍白的脸色，快步上前，伸手想查看她的伤口：“素衣，你这孩子，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难道沈雪宁就没带你先找药师处理？”

凌素衣原先手指紧捏着衣襟，见到来人样貌立即松开手，对着峰主礼貌一笑算作回应，刚要开口，就见沈雪宁抱着洛瑶从外走进来，径直走向殿内软榻，小心翼翼地扶着洛瑶坐下，还不忘叮嘱身后跟来的药师：“先给我这小徒弟看看，她今日受了惊吓，再帮她配些安神的药，要温和些，别苦了她。”

洛瑶乖乖坐着，手指揪着沈雪宁的衣袖，眼神却偷偷瞟向凌素衣，见凌素衣正看向自己，又飞快地低下头，装作怯生生的模样。

这一幕落在在场几位峰主眼里，都忍不住交换了个眼神。

紫电峰峰主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沈峰主，素衣这伤口看着是千年妖兽所伤，想来是护着你和洛瑶姑娘才受的重伤，怎么也该先给她疗伤才是？”

沈雪宁闻言，才转头看向凌素衣，语气依旧平淡：“她修为高，这点伤不算什么，自己敷些丹药便好。阿瑶年纪小，受了惊吓更要紧。”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了几分。

药王峰峰主叹了口气，亲自拿起疗伤的药膏走到凌素衣身边，一边帮她处理伤口，一边低声道：“素衣，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你在沈峰主身边十五年，从一个小丫头长成如今的元婴修士，哪一次宗门试炼不是你替她争光？可她倒好，洛瑶姑娘才来两个月，修为连筑基都没到，性子还跟个娃娃似的，偏偏就得了她满心的偏爱。”

凌素衣后背的伤口被药膏碰到，疼得她指尖蜷缩，可一会就没感觉了，像是被其他什么事情转移了注意。

瞧她这样药王眼神更心疼，下手的力道轻了很多。

她想起方才在城郊树林，自己拼了命挡下黑熊的利爪，换来的却只有一句“自己取药敷上”，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热，却还是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师尊喜欢小师妹，是小师妹乖巧，我是大师姐，护着她们本就是应该的。”

“应该的？”一旁的流云峰峰主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是霄雪宗最有天赋的弟子，我们几个峰主多少次想跟沈雪宁要人，她都不肯放，结果呢？她就是这么待你的？洛瑶姑娘除了会撒娇哭闹，哪一点比得上你？论天赋，她连你十分之一都没有，论心性，她十六岁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上次宗门弟子考核，居然还因为怕黑躲在考场里哭，最后还是你把她找出来的！”

沈雪宁听到这话，脸色沉了下来，看向流云峰峰主：“我教弟子，自有我的道理，就不劳刘峰主费心了。阿瑶心性单纯，不像素衣那般沉稳，我多护着些，有什么不对？”

“护着些没错，可你也不能偏成这样！”青岚峰峰主站起身，语带不满，“素衣替你和那洛丫头受伤，你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洛瑶只是受了点惊吓，你就恨不得把全宗门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沈雪宁，你摸着良心说，这十五年，素衣在你身边，受了多少委屈？”

沈雪宁抱着洛瑶，眼神冷了下来：“我再说一遍，这是我负雪峰的事，与各位无关。阿瑶累了，我先带她回去休息。”说完，她抱着洛瑶转身就走，连最后一眼都没看凌素衣。

看着沈雪宁无情的背影，凌素衣扶着榻沿，慢慢站起身。

药王峰峰主递过一瓶疗伤丹药，叹了口气：“素衣，要是你实在不想待在负雪峰，跟我说，我去跟宗主说，把你调到药王峰来，我亲自带你。”

其他几位峰主也纷纷附和：“是啊素衣，来我青岚峰，我把我最得意的剑招都教你！”

“紫电峰的雷系功法最适合你，你要是来，我立马给你安排最好的修炼场地！”

凌素衣接过丹药，对着几位峰主躬身行礼，声音沙哑：“多谢各位峰主厚爱，只是我在师尊身边十五年，早已把她当作亲人，就算……就算她偏爱小师妹，我也不想离开负雪峰。”

几位峰主看着她固执的模样，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也罢，强扭的瓜不甜。”流云峰峰主率先摇着五彩云扇，转身离去。

其余几位峰主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各自叹息，随后一一转身，陆续离开了殿内。

入夜。

风从窗户缝隙里钻了进来，裹着夜里的凉，贴在皮肤上像沾了冰，凌素衣猛地醒了，后背伤口被这凉激得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