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德一边被徒儿搀扶着一边厉声咒骂,赵燕燕走到师尊身边,只听到她喃喃自语:“凶兆啊……”。
周围聚集了一些听见声响匆匆赶来的弟子,杨至简追着盛明希差点没跟得上,等两人亲眼看见究竟发生了什么,杨至简立刻用力制住盛明希,生怕他失了理智不管不顾地跑过去。
盛明希因为曾是单相思怕妨碍心上人声名所以嘴严,当初下山时盛谷主借口命他回浮香谷祭祖,寥寥知晓内情的也都是有分寸的亲朋好友,所以才会有宗德不知内情,派去的看守避开了玉洗峰弟子,却叫上了盛明希。
“明希,你听我的,有师尊在,你现在过去露脸有害无益。我知道你担心,但先忍一忍,静观其变,再寻时机。”杨至简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快语安抚道。
也许根本不用他提醒,盛明希攥着拳头周身都绷紧了,却始终没有与杨至简对抗,只是紧紧盯着师尊怀里那失去意识任人宰割的女子,在夜色中红了眼眶。
云珞站在对面的人群中,与盛明希无声地对望一眼,如今她终于知道那天晚上在她提及清宁真人时他为何会害怕了。
死去的狼妖已经证明师尊早不是四师姐的对手,而宗德也已经是她的手下败将,除去剑尊外的其余长老,她也未必惧怕他们。
只有剑尊。
如果她没有对上剑尊,还有很大的机率可以逃走。
但上天偏爱好戏,不允许世人心存侥幸,现在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云珞看着盛明希,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鳞片。盛明希了然,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担心难过,他必须和他的盟友一起有所行动了。
原本打算发布的公告因为罪人的出逃和昏迷不醒暂且搁置,宗德颜面尽失,暴怒之下彻底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未泯的良心,将人带回了戒律堂中用来关押恶妖的地牢,又千方百计地用诸多法宝强力镇压,并且亲自看管,在她就地正法前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绝不再给她任何可趁之机逃走。
第二天白日里下过一场小雨,钟游在廊下观景,杨至简打着伞经过,手里拎着食盒,大步跨过小水坑,笑嘻嘻地跟大师兄问好。
“膳堂新口味的馄饨大师兄吃过没有,我都没想到过肉馅里还能放玉米。”
钟游笑着摇了摇头,问道:“这是给明希带的?”
杨至简点点头:“他不出门也不吃东西,咱们做师兄的,总不能眼睁睁看他饿肚子吧!我想着给他换换口味,多少吃几口。”
看着他朝盛明希院子走去,钟游前去寻裴衡。
她的房间窗户半开,雨声清晰可闻,她在窗下抚弄琴弦,琴声时快时慢,杂乱无章。
“师尊,我来吧!”
钟游在琴案前坐下,拢一下衣袖,试了试琴音,三两声流水声之后一曲《秋水》奏起,轻柔的旋律渐渐抚平裴衡毛躁不宁的心绪。
她揉着胀痛的额头,闭上眼睛,向这个从不令她操心的大弟子倾诉她的烦忧:“我以为,明希会来求我。”
“他是个好孩子,知道师尊有师尊的道理,他只是在跟自己怄气。”钟游指下仍如行云流水,一边弹奏琴曲,一边温声宽慰。
“行之,他知道的,也许远远比你多。”
“后起之秀,本就比我这不争气的师兄厉害。”
之前便有有心人在钟游面前以师尊偏宠赵燕燕和盛明希来挑拨,但他从不在乎,师弟和师妹优秀上进,他同师尊一样欣慰。虽然直觉告诉他师尊的话另有深意,但他此时尚琢磨不透。
但他旁观当前这混乱的局面,即使抛开师弟的关系,他仍觉得有必要为那个所谓的罪人说一句话:“师尊,徒儿觉得郑师妹这件事门中处置的不对,您何不……”
“行之。”裴衡打断了他,他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她像是在讲给他听,又像是自顾自梳理毛躁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