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京阳是已经吃过早饭了,在同蒋云鹏简单地寒暄过后就离开了,并未看聂宇一眼。聂宇咬一口鸡蛋,吃的……更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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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之后,聂宇终于跟着舅舅蒋云鹏抵达了燕城的西郊机场。她透过舷窗看向窗外,整个人腰背挺得很直,脸色却很苍白。
这是聂宇第一次坐飞机,并无丝毫振翅高飞的快乐,全程除了晕机呕吐外,就是为了遏制晕机呕吐而强迫进行的调整型睡眠。原本聂宇是对第一次的万米云端之行饱含期待的,现在她只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
“到了小宇,下去吧。”蒋云鹏对她说道。
因为吐的厉害,除了乘务员外,蒋云鹏也被迫照顾了她一路。当下,脸色不是那么好看。但到家的喜悦也是真的,他主动帮聂宇提起了行李,扶着她下了飞机。
在出了机场之后,前来接机的人已经等在航站楼外了。是蒋铸的警卫员小宋,他一看见他们俩人的身影,就动作极快地迎了上来。蒋云鹏又心安理得地当起了甩手掌柜,他大步走在前面,看起来无“债“一身轻。
上了汽车之后,胃部又隐隐开始翻涌,但好在已经能克制。聂宇额头抵着窗户,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中并没有一种“我终于来到燕城”的豪情。她只觉得疲惫,只想睡,然而前面还有一场仗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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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车子驶入一个大院。
这还是聂宇第一次来到姥爷蒋铸所住的地方,跟她以往接触过的照山疗养院和秦城军区招待所都不太一样。这里更大,更威严,不光是人,连树都要更笔直三分。不知是阴沉天气的缘故还是被这里面的气势震慑到了,聂宇打一进门起,心里就开始发沉。她想,这就是她未来一年生活的地方了。
相比之下,蒋云鹏就放松多了,他已经将衣衫上最上面的那粒扣子解开,只等一下车,就立刻进家。
两分钟后,汽车在一声轻微的“嘎吱”声下,停在了一栋三层小楼前。蒋云鹏推开车门就下了车,而聂宇则是在小宋的示意下,背着自己的小包,缓慢而又踟躇地将脚踩在了面前的水泥地上。站稳后,她仰头看了看这栋近在咫尺的小楼,许是吐过之后身体还虚弱的原因,她略感到一丝眩晕。
“快进去吧,老首长在等着你呢。”
小宋对她倒是友好,聂宇冲他笑了笑,跟在他身后进了院门。
一进院,就看见舅舅蒋云鹏正陪一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儿玩举高高的游戏,一旁站了个穿连衣裙的高个年轻姑娘,不知正在同蒋云鹏说什么,眉头微微皱着。
“爸,您快管管您儿子吧,今儿一天去服务社买了三趟雪糕了,再这么吃下去非拉肚子不可!”
“是嘛南南,那雪糕就那么好吃呀,吃这么多你还吃不吃晚饭了。”
蒋云鹏倒真的管了,但语气温柔的毫无威慑力,小男孩儿听了之后不禁迸发出一阵尖笑,揪着他的耳朵使劲踢踏撒泼。
年轻姑娘无语了,瞪弟弟一眼,目光向外扫到聂宇,稍稍一顿。
“爸,这是——”
她扯了下蒋云鹏的衣服,向外示意。而蒋云鹏似乎这会儿才想起自己还带回来个人,连忙向女儿介绍道:“这就是你旬城来的表姐,聂宇。”
又向聂宇示意:“这是你表妹,蒋晓先;表弟,蒋晓南。”
蒋云鹏边逗着儿子边说道,小男孩儿始终在笑,而聂宇和蒋晓先就是在这样噪杂尴尬的氛围下,认识了彼此。
“你就是聂宇呀?”蒋晓先打量着她,眸光中满是好奇和意外地发问,“我听小妈说起要接你来燕城的事儿了,没想到这么快啊。”
“对,我是聂宇。你好,晓先。”
聂宇微笑地同她打招呼,没说别的。而蒋晓先见她不接她的话茬,便稍微婉转了下,换了个话题:“一路过来挺累的吧,坐的飞机?”
“嗯。有些晕机,多亏了舅舅这一路的照顾——”
聂宇客气着,话还没说完,就听蒋云鹏说:“行了晓先,先带你姐进屋吧,老爷子等着呢。我带晓南找他妈妈去,一会儿就回来。”
蒋晓先表情颇为不满,不知是为他打断她们的对话,还是为他一回家就去找自己的新老婆,将她丢在这边不管不顾。
“总是这样。”蒋晓先嘀咕一句,再看向聂宇时也没了探索的兴致和耐心,“算了,你跟我来吧。”
聂宇不发一言,继续跟着蒋晓先进院。
早在来之前,她就听说过蒋晓先这个人。她是舅舅跟上一任妻子的孩子,因为怕受蒋家牵连,在生下她没多久后,上一任妻子就跟蒋云鹏离婚了,并将孩子留给了他。只是比聂宇幸运的是,在那场风暴中,蒋云鹏受到的影响是全家最小的,所以蒋晓先得以在燕城,在父亲身边安然无恙地长大。及至她十三岁那一年,单身多年的父亲蒋云鹏忽然迷上了军区总院的一个小护士,在蒋老爷子那边软磨硬泡了近半年,终于抱得美人归。
从此,蒋晓先多了个后妈,一年后又多了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