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并非探究这个的时候。
“若我做妾或外室,你还会有正室,对吗?”她冷不丁问道。
“虽说如此,我会给你旁人都得不到的宠爱,给你更多尊贵和体面……”秦时急急解释。
“若我做正室,你还会有其他妾室,对吗?”风潇不理睬他的话,只继续追问。
“那只是繁衍子嗣用的,我可以不给她们名分,等生了孩子就再不碰她们!我的心可以只在你身上,谁都越不过你去……”
“那不就完了,”风潇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要妻妾成群,只把我当其中之一;我也各处流连,只把你当一个过客。”
“有什么不对吗?”
秦时愕然,有些急躁:“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是很公平吗?”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没有人把公平这样用的,公平不该是用在这个地方的……
秦时脑子里有许多杂乱的思绪和一道反复的声音,在他脑中横冲直撞。
他觉得哪里都不对。然而风潇狡猾就狡猾在,她每句话的逻辑都是成立的,以至于叫人乍一听找不出漏洞来。
但他知道,一定有哪里不对。
他有心破罐子破摔,直接回一句“可是为什么要公平”,可是圣人皆说那劳什子公平公平,他又怎么能说出口呢?
然而事实不就是如此吗!人人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什么时候真同罪过?说什么公平、公正,难道皇帝、高官、庶民、奴隶就真要一个待遇吗?
怎么到男人和女人这里,又说起什么公平来了!
太奇怪了,他需要用脑子来想。
秦时张开嘴又闭上,下定决心又犹豫,终于恼羞成怒,决定不再与她掰扯此事,平白浪费口舌。
“我也许现在修为低微,入不得你眼,然而莫欺少年穷,我迟早要在这流云宗出人头地!”
怎么突然燃起来了?风潇微微蹙眉。
“我也并非毫无跟脚之人。我秦家一时势衰,终有卷土重来的时候,我乃这一代唯一的嫡脉……”
“嗯嗯嗯好厉害啊,”风潇终于收不住鸡皮疙瘩,出言打断了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秦时强压着火气,声音因压抑而低沉,显得愈发危险。
“你不是说什么过客吗?你以为与我、与我如此这般,还能轻易逃脱吗?你且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只属于我一人!”
“到那时你别后悔,不好好做我的正头娘子,非要说这些戳心窝的话来伤我!”
风潇静默片刻,神情近乎怜悯。
秦时嘴角勾起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弧度张扬而偏执:“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还是九幽黄泉,我总会找到你,把你带回我身边。”
“你逃不掉的。”他势在必得。
说罢转身就走,只留风潇独自在原地错愕。
秦时走到正屋门口,没有听到挽留。
走到院门口,还是没有听到挽留。
他一狠心,不再犹豫,重重地把院门带上。
不能回头,此时一回头,方才撂的狠话便都成了笑话。他告诫自己。
她总会有后悔的一天,等他功成名就,等他的名字响彻天下,她自会求着他回来。
不愿意主动来求他也没关系,他会把她安放在手掌心,她将独属于自己,而后终于明白他的好。
总之她迟早会后悔的,也许是十年后,也许只需两三年,也许……就在一天后。
秦时千方百计地迫使自己入眠,统共只睡了两个时辰,就又清醒过来。
天色已经亮了。
一片寂静。仔细侧耳听,也只有清晨的鸟鸣,和远处依稀传来的水声和人声。
总之没有叩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