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注定要在无人鼓掌时开口;
有些铃,哪怕碎成粉末,也会一直响。
他转身走下高塔,老黄狗紧跟其后。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山脚下那条通往未知的土路上。
三天后,青年抵达南方村落。
村子藏在云雾缭绕的山谷中,房屋依山而建,屋顶铺满青苔。村民们穿着粗布衣裳,眼神警惕。当他们看到外乡人牵着一条脏兮兮的老狗走进来时,纷纷关门闭窗,只留下几双眼睛从门缝里窥视。
他在村口遇见一位拄拐杖的老妇。她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用方言问:“你是来找山的孩子的吧?”
青年一怔:“您怎么知道?”
老妇冷笑:“昨晚山说了话,说有个拾音人要来。它还说……这次别再让他们抓走了。”
她转身指向后山:“上去吧。他在山顶的石庙里,已经被绑了两天,不吃不喝,只反复念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青年谢过老人,带着老黄狗攀上陡峭山路。越往上,空气越冷,耳边渐渐响起一种奇异的嗡鸣??像是岩石在呼吸,又像是大地在低语。
到达山顶时,他看见一座破败的石庙,门楣上刻着模糊不清的古篆。庙内,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被麻绳捆在柱子上,脸色青紫,嘴唇干裂,却仍在喃喃自语:
>“阿萨尔,莫忘归途……阿萨尔,莫忘归途……”
青年浑身一震。这正是守闸人当年无意识重复的西夏语短句!
他冲上前解开绳索,将男孩抱在怀里。触手冰凉,呼吸微弱。他急忙掏出水壶喂了几口,又点燃随身携带的暖炉。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睫毛轻颤,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极其清澈的眼睛,瞳孔深处竟浮动着类似共感核心的银色光斑。
“你是谁?”男孩虚弱地问。
“我是来听你说完这句话的人。”青年轻声答。
男孩嘴角微微扬起,又重复了一遍:
>“阿萨尔,莫忘归途。”
这一次,青年听懂了。
不是通过翻译,而是直接从灵魂深处理解了它的含义:
>**“请记住回家的路。”**
就在此时,庙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十余名身穿黑色风衣的人列队而立,胸前佩戴银色哑铃徽章。为首者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国家语言安全局。”他冷冷道,“此子涉嫌传播非法语种,诱发群体性幻觉,现依法执行隔离措施。”
青年站起身,挡在男孩面前,怀中的引语铃无声震动。
他知道,这一刻,不属于任何协议、章程或命令。
这一刻,只属于两个字:
**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