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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荒谬榆树湾民团分明是良善士绅筹建（第1页）

唯有洪承畴，眉头微锁，在站起来时，犹豫了一下，慢了旁人半拍，但依旧是随同大家站了起来，拱手道贺。

洪承畴选择从众，想要和光同尘，但有人却不打算放过他。

吴弘器瞥了洪承畴一眼：“府台似乎有所迟疑，可是对卑职所言，不以为然？”

他这句话一出口，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洪承畴。

杨鹤自上任以来，主张“以抚为主”。

但陕甘官员，却多有不赞同的，多有主张“以剿为主”的。

其中延绥巡抚洪承畴，就是大力主张“以剿为主”的。洪承畴在督师会议上，多次公然跟杨鹤唱反调。

吴弘器追随杨鹤，自然要维护杨鹤的权威。

此时抓住机会，哪能不给洪承畴一点颜色瞧瞧？

洪承畴一咬牙，站了起来，不去搭理吴弘器，而是朝着杨鹤拱拱手：“督师，下官确有不同看法。下官以为，眼前我陕西局势不容乐观，比之去岁，或许更加危险。”

杨鹤闻言，一张脸顿时耷拉了下来：“洪承畴，难道你以为各地奏报都是假的？流贼势弱，饥民减少，都是假的？”

杨鹤身为三边总督，节制陕西、甘肃、延绥三地总兵，拥有临机决断之权。权势无双，一发怒，自是威势不俗。

洪承畴却是腰板笔直，不卑不亢，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督师亲自坐镇延府，节制地方，临阵决断。流贼所到之处，犹如洪水猛兽，庄园倾覆，田地尽毁，百姓或遭屠戮，或遭卷裹，在籍人口锐减……如此情况，瞒得了远在京师的中枢诸公，瞒不了近在座诸位……”

事实上，陕西在最初闹流贼的时候，的确曾经有意对上隐瞒。

地方官员的职责，就是牧民一方。若是有人造反，不管结果如何，地方官都难免失职之罪。

所以，有人杀官吏造反时，地方第一反应，往往是遮掩。

这样的后果，十分可怕。

若是地方能及时调兵遣将，将反贼镇压下去，自然万事大吉。

若是不能迅速镇压，会让其他活不下去的百姓看到希望，跟着加入反贼队伍……

天启年间，到崇祯初年，陕西的局势就是如此。

因为流贼不能及时镇压，以至于各地揭竿而起的义军，如火如荼。

一直到白水王二攻陷澄城县，杀死知县张斗耀……再也瞒不了的时候，才上报京师。

事实上，在陕西流贼遍地，各地如火如荼的时候，崇祯甚至还以为这里歌舞升平。

因为递到他面前的折子上，可能写的只是陕西干旱，请求调钱粮赈灾。

若是地方卫所兵镇压不住义军了，折子上或许也只写有贼寇……

洪承畴说的是实情，但无疑戳了一些人的肺管子。

吴弘器：“洪府台，你是在说我们在场各位，粉饰太平吗……”

洪承畴打断他：“本官并无此意。本官只是不想有些人盲目塞听，自欺欺人。”

他的声音铿锵，看向杨鹤：“督师，自去冬以来，陕西流贼的确渐渐势弱。但有名的巨寇，却无一来接受招抚的。”

“如西营八大王张献忠，自立一军，手下能战者不少于五六千之数。”

“更有闯王高迎祥、闯将李自成、曹操罗汝才、马守应……各部巨寇频繁活动于绥德、米脂、延绥等地。他们虽未攻略县城，但声势浩大，活动频繁。此间窑寨险绝，去冬酷寒大雪，百姓无以为生，民有十之六七，尽为贼薮。”

“今春以来，有榆树湾管理区收拢饥民，各地流民，多有归附者。饥民未有如同之前啸聚，没有给这些巨寇鼓动百姓的机会。”

“若今年再不降雨，连续饥荒，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将无法谋生，被迫沦为流民。榆树湾即便有心邀买民心，力总有时尽，他们又能收拢多少饥民？最终免不了为高迎祥、张献忠之属卷裹，届时，流贼定然如燎原之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