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篇公文中,甚至提到了他张应昌。
说流贼来得突然,战况一度紧急,副总兵张应昌果断带兵出城与贼野战,重创贼军。
战后,张应昌又集合兵马,出城追缴贼寇……
公文之中,还提到战果,杀贼68人,俘虏两千六百三十七人。
张应昌眨巴着眼睛,把抄录来的公文看了又看,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张应昌不是临阵脱逃,而是与贼野战,重创贼军,追剿贼寇?
最重要的是,河津城没有陷落?
河津城怎么可能没有陷落!
临阵脱逃,说成英勇与贼野战,重创贼军,追剿贼寇……这些都没什么稀奇的。
在明军中,这种事情很常见。
可河津城陷落了,那就是陷落了啊。
一座大城陷落,城中百姓罹难,不知道多少士绅家产被劫掠一空,族人遭难……
这种事情,如何能隐瞒得了?
王臣直区区一介小小知县,胆敢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这胆子忒也大了些。
而且,流贼既已占据了河津城,过了黄河,进入山西,岂肯就此止步?
接下来,定然会觊觎稷山、绛州、襄陵……一路北上,到平阳府。
中间最大的关隘,就是稷山之后的武平关。
王臣直刻意隐瞒,若是导致武平关陷落,那岂不又是大罪一桩?
张应昌越想,越是觉得王臣直简直是失心疯了。
张应昌顾不上装病了,赶紧起床,往知府衙门跑去。
他必须要尽快跟府尊和提督禀报匪情。
若是府尊和提督念在正是用人之际,肯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或许他张应昌……
嘶。
不过,即使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他张应昌又能做什么?
难不成,还要再整溃兵,南下去跟榆树湾贼寇作战吗?
一想到榆树湾贼寇那犀利的火器,还有冲杀时义无反顾的气势……张应昌心中最后一丝勇气,顿时溃散掉了。
被朝廷问罪是死。
若是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他带兵南下剿贼,他一样是死。
横竖都是个死。
张应昌自认绝境之下,心中暴虐之气突然腾起。
莫不如就此反了吧。
近几年,多有官兵被欠饷,无以为生,就此反了的。
只不过,张应昌可是副总兵,世袭的军职,日子过得好好的,若非被逼上绝路,哪里愿意反?
“原来你躲在这里。”
一只手拍在张应昌的肩膀上,把张应昌给吓了一大跳。
张应昌以为自己的心思败露,伸手就去摸腰刀。
回头,却见一张笑脸凑近到跟前。
“顺之,真不愧是将门之后。敌众我寡之际,还敢出城野战,大破贼寇,真是让人佩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