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张应昌很熟悉。
他握着刀的手,松开了一些。
顺之,正是张应昌的字。
张应昌:“章……章爷。”
来人,正是山西提刑按察司副使,兼提督操捕,章同闶。
大明文贵武贱,以文御武,武将是很难成为统御一方的高级统帅的。
章同闶是山西提刑按察司副使,这是正四品的文官,是省级司法文官。
而他兼任的“提督操捕”,在明代官制中,为临时差遣职,是受皇帝敕令,兵部和三边总督委任,节制平阳卫武官。
也就是说,章同闶受三边总督杨鹤节制。
而章同闶,可以节制张应昌。
更何况,章同闶是进士出身,文官文职加军事衔。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把张应昌压得死死的了。
张应昌这才发现,他在懵懵懂懂中,竟然已经到了知府衙门门口。
章同闶挽着他的手,十分亲近的样子:“顺之可是来找府尊汇报军情的?正好一起去,让本官也听一听。陕西奈何不了的流贼,跑到咱们山西来,被咱们平阳府给击溃了……哈哈哈。”
章同闶笑得十分畅快,扬眉吐气。
张应昌只好跟着笑。
这时候他哪里还能说不?
跟着章同闶一起进了知府衙门。
厅堂,知府毕拱辰看着公文,又喜又忧。
喜的自然是将士们用命,打退了流贼,有斩杀俘获,这是大功一件。
有的则是,将士们打了胜仗,理应有所嘉奖,以示激励。
这赏银从何而来?
且流贼沿途造成破坏,渡口、城池,皆需要修缮,卫所兵火器火药需要补充,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可府库里,哪还有钱?
毕拱辰发愁啊。
就在这时,章同闶和张应昌来了。
毕拱辰见面,自然是先对两人一番口头嘉奖。
张应昌自不必说,公文中写得清楚,张应昌是率军出城,与贼军野战的,自然大功一件。
章同闶身为山西提督,平阳府的军事,都归他管。平阳府打了胜仗,章同闶自然是有功劳的。
毕拱辰:“顺之,当日情况具体如何,你是如何大展雄威,击破贼寇的?还请详细说来。”
一位知府,一位提刑按察司副使。
都是四品大员,而且是文官。
平日里,都不拿正眼看张应昌的。
现在两人一口一个顺之,叫得亲切,让张应昌受宠若惊。
同时,张应昌更加心虚了。
他哪里有什么大展雄威,击破流贼的壮举?
看着两位上官兴致勃勃,张应昌本不想扫兴,但一想到流贼已经破了河津城,现在很可能连稷山都已经破了,他即使想瞒,也瞒不了。
想到这里,张应昌抬头往门外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