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府又是多风沙。河津守军的鸳鸯战袄,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破旧不堪,穿在身上跟叫花子一样。
好多人穿的鸳鸯战袄,甚至是父辈传下来的,的确跟红艳艳三个字,一点边都沾不上。
张应昌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他很懵逼。
原本,他作为山西副总兵,世袭的军职,战阵经验丰富。
不论是向朝廷索要钱粮,还是听从督师调遣,剿灭流贼……他都是胸有成竹。
可自从前几天河津城外败给那二十个流贼之后,张应昌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变了,变得让他感到陌生。
许多事情,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张应昌:“既已至此,无论如何,都得去看看。”
有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如果不去看一看,如何能够甘心?
但是,张应昌低调了许多。
在距离哨卡数里远的时候,他让手下牵着马,躲在山坳里,随时准备接应他,自己则是带着几个心腹,化作流民打扮,混进流民群中。
官道上,有一波波的流民。
一问,都说是附近村子里的,家里闹了饥荒,今年又是大旱,眼瞅着误了春耕,家里的余粮本就熬不到今年秋收,这一场春旱,更是断了百姓们的念想。
听说河津城有良善士绅放粮,也不知道真假,但大家都怕错过了,抱着万一的念头,过去看一看。
张应昌只能唏嘘。
平阳府连年天灾,今年开春又是大旱,粮食种不上,误了农时,这不是要老百姓的命嘛。
照这样下去,即便杨督师“以抚为主,剿抚并用”的策略取得成功,陕西的流贼被平定了,怕是平阳府这边,很快也得闹起来。
很快,看到那个哨卡了。
哨卡依着汾水而设,在一座村子前面。
哨卡后面的村子,有一排排白色的房子,在阳光下折射着光芒。
远远就能看到,有人在房子里进进出出。
有人在汾水中打水,忙碌而有秩序。
张应昌的眉头皱了起来:“这里有过村子吗?”
张应昌熟知地理,时常往来河津,这条官道,他颇为熟悉。
这座村子,是一排排整齐的白色房子,迥异于其他村子。
张应昌不应该没见过才对。
但这座村子,就这样脆生生出现在这里了。
张应昌突然感到脊背发凉。
不会。
定然是他记错了的。
再往前走,可以看到哨卡忙活着的士兵,果然都穿着崭新的鸳鸯战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