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家丁吃饱喝足,收了银子,这才精神一振,勉强堪用。
张应昌带着他们南下河津,一路小心谨慎,派出三队夜不收,远远放出。生怕跟榆树湾贼寇一头撞上,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还好,一路顺遂。
襄陵、绛州、武平关、稷山……都没有失陷。
稷山县甚至表示,最近不但没有西边的任何匪情,甚至从西边来的饥民,还比平时少了许多。
张应昌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如此这般,当是流贼已经退走,王臣直控制住了局面,封锁道路,防止渡口沦陷,他们战阵惨败的消息传往平阳府。
“这些文官,打仗安民不行,欺上瞒下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
张应昌撇撇嘴,既有几分不屑,又有几分踏实。
若果真如此的话,王臣直和他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王臣直是文官,师生故交很多,在官场的身份和关系网,不是他张应昌一介武将所能比的。
河津之败,说不定真能就这样糊弄过去,大败成大胜,大罪成大功。
张应昌只是想一想,就感到开心。
不过,刚出稷山城,却见迎面三个夜不收打马疾驰而来。
张应昌心里咯噔一下。
夜不收这速度,显然是有紧急军情。
莫不是他的猜测不准,河津出了什么变故?
到了近前,那三个夜不收翻身下马,抱拳禀报:
“老爷,前面各村,有许多饥民拖家带口,投奔河津城,说河津城有良善士绅放粮。”
“河津城东五里处,多了一个哨卡,有官兵在组织人手,赈济灾民。”
“什么?”张应昌一惊,“河津县哪有良善士绅,会在这时候放粮?你看清楚了吗?那赈济灾民的,可真是官兵?或者说,是流贼假扮做官兵的?”
说到后一句的时候,张应昌语气一沉。
那可就是最坏的情况了。
流贼破了城之后,抢了曹家、范家等士绅富商的钱粮,拿出一部分来放粮,收买人心……这倒是符合流贼的做派了。
那夜不收:“老爷,小的也有怀疑,所以,没敢太过近前,只远远看到,哨卡处有不少卫所兵,都穿着鸳鸯战袄,只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似乎有所犹豫。
张应昌眉头一皱:“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那夜不收:“是,老爷。只是,小人总觉得那鸳鸯战袄太过艳了一些。或许是小人远远看着,看不真切。”
张应昌:“鸳鸯战袄太过艳了一些?”
河津守军的情况,张应昌最是了解不过。
整个平阳府,卫所兵欠饷都十分严重,连饭都吃不饱。
至于鸳鸯战袄,原本的确应该是红艳艳的。
但平阳府各卫所,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发过新的棉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