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李乐同接过逢春,溢出一声轻快的笑。
逢春迷蒙地看着她,问:“姐姐在高兴什么?”
“我在高兴……”她捏捏逢春的小脸蛋,“终于见着我们小逢春啦!姐姐可想死你啦!”
她一把将逢春搂进怀里,揉得小姑娘哎哎直叫,惹得逢春伸着胳膊向汀兰求助。
汀兰看李乐同实在不是个照顾小孩的料,从她怀里解救出逢春,压低了声音问:“你要……借刀杀人?”
“汀兰,你怎么这么聪明!”李乐同笑得越发漂亮,“是啊,只可惜,孩子们究竟被卖去了哪里,还是没有答案。”
她掀开车帘,看围着的一群护卫,声音很低:“或许……也快有答案了。”
武自乐这些天遇到的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
先是施州的事儿被一群莽夫搅得险些败露,再就是自己献给女帝的男宠忽然失了圣心,不再给武自乐传递禁中消息。仿佛一夜之间,所有潜藏的隐患都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缠得他心头火起。
他脸色铁青地听着护卫禀报,听到李乐同去见了丁大,在那儿用了饭,丁大还一派喜气地送人出府,更是气得怒不可遏。
他扯动嘴角,挤出一个僵硬的笑,看向李其远和谢湜予:“这些天来围着我,倒是辛苦你们。”
李其远摇摇头,神色坦然:“逢春我知道,从小在山上长大,昭昭此去,恐怕也是为了逢春……”
他顿了顿,却问:“丁大,是个什么人?”
武自乐冷笑:“你不知道丁大是个什么人?”
李其远一脸无知:“我需要知道丁大是个什么人吗?”
旁边是谢湜予同样无知的一张脸:“所以丁大到底是个什么人?”
一群泼皮无赖、胡搅蛮缠的疯狗,武自乐在心里骂。
禁中那位男宠如今出了问题,他不能再在施州耽搁,思索片刻,武自乐吩咐:“让马世忠过来。”
又忍着怒火对李其远说:“让你妹妹来听听,看马世忠能不能给她个交代。”
难得武自乐把李乐同放在眼里了,谢湜予坐直了身子,看武自乐为了息事宁人,到底愿意舍下多少。
马世忠能从一个幕僚,做到代行州牧之职的别驾,到底是有些真本事。
几个人难得在武自乐面前聚齐,听着马世忠一条一条陈述,如何清算董家、归还民田。
知道李其远、李乐同兄妹这些年来摆摊行医,他甚至强调了医者无类,奖惩有度,敦促医者行医,帮助贫者买药。
这样一个有些才干的人,可惜榜上武自乐这棵大树,走上这样一个歪路。
李其远随口夸了句“妥当”,意识到武自乐是要尽快结束施州事宜,趁火打劫道:“董家收缴的财产数目这样大,不如每年逢灾荒时,散给城南与临近乡县,一应账册,交到神都。”
武自乐是真气笑了。
马世忠不敢吭声,抬眼窝囊看武自乐。
见武自乐抬了抬下巴,才说:“贵人所言极是。”
谢湜予也跟着说:“行医这规制好,落实却难。我这就上呈给圣人,往后每年,由州牧府令批款推行。”
武自乐已经不想再搭理这群疯子,干脆阖上双眼不吭声。
马世忠等不到武自乐反驳,硬着头皮应声:“谢侯所言极是。”
没人说话了,武自乐掀起眼皮瞥陆时也:“你呢?要什么?”
“我哪敢要什么?”陆时也嘿嘿一笑,一副专心装傻充愣的模样,随口与李其远说,“他们做什么,别算上我。”
“二娘,你呢?”武自乐看向李乐同,语气温和到怪异。
“把汀兰给我。”李乐同说得理直气壮。
“绝无可能,”武自乐眼神寒凉,追问,“就没别的所图?”
“没啊,”李乐同笑吟吟地夸,“表哥今日肯割舍这许多,已是出乎意料的大方了。”
武自乐压抑着心中的烦躁,扶着眉沉默好久,谁都不看,只说:“丁大的命,给你如何?”
李乐同挑眉:“不过是一个富家翁,动他做什么?我看他也算有眼缘,若真要我向表哥索要什么,不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