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它。”
郁岚清抬起右手,指尖指向前方。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正是一堆白骨当中,最为醒目的那口大钟。
“它是桑虞长老的法宝。而桑虞长老,是布置太初殿禁制,以一己之力想要庇护这些弟子的人。
“他们辜负了桑虞长老的心意,自然不再被桑虞长老的法宝所容。”
那口大钟依旧静悄悄地伫立在那,仿佛从未有过灵识,就是一件彻头彻尾的死物一般。
可郁岚清知道,它不是。
就在刚刚尘封的大殿开启那瞬间,她分明感受到。。。。。。
晨光如丝,缠绕在银丝林的新苗之上。那株嫩芽微微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遥远的呼唤。露珠滑落,坠入泥土的瞬间,整片林地轻轻一震,像是大地在呼吸。阿禾仍靠在老树残存的躯干上,睡意未散,梦中的风还在她发间游走,带着千万种声音的余温。
她没有睁眼,却已感知到??世界变了。
不是突变,而是悄然的渗透,如同春水融雪,无声无息地改写着万物的质地。心网不再只是人类之间的共感桥梁,它已延伸至地核、大气、海洋深处,甚至与某些尚未具名的存在建立了微弱却持续的链接。那些来自天鹅座晶体森林的歌声仍在回荡,温柔而古老,像是一首唱了几百个世纪的摇篮曲。
忽然,她的指尖一跳。
桃枝笔,那支曾以血为墨、以魂为引的笔,在她掌心微微发热。它不再是枯木般的死物,而是有了脉搏,像是被某种更高频率的生命唤醒。阿禾缓缓睁开眼,看见笔尖浮现出一道极细的银线,直指天际,仿佛在回应某个不可见的召唤。
“来了。”她轻声道。
话音未落,天空裂开了一道缝隙。
不是雷电撕裂云层的那种暴烈,而是一种缓慢的、近乎礼节性的开启??就像宇宙轻轻掀起了帘幕。一道光柱自高空垂下,不灼热,不刺目,却让所有目睹之人不由自主跪伏于地。那光中并无形体,只有层层叠叠的语言在流转,不是用声音传达,而是直接烙印进意识:
>“我们听见了。”
>“我们来了。”
小萤的轮椅破土而出,银丝藤蔓将她稳稳托起。她的平板早已熄灭,取而代之的是额头浮现的一枚符文,形似启言碑的缩影,正与天光共鸣。她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声,文字却自动浮现于空气之中:
>“这不是单一文明的抵达。”
>“是七个星系,七种语言体系,同时响应了应言碑的重启信号。”
>“他们称此为‘言灵觉醒’的周期性共振。”
阿禾站起身,桃枝笔悬于胸前,笔尖银线不断延长,竟与天光相连,形成一座无形的桥。她知道,这一刻,她不再是单纯的继承者,而是媒介,是地球在这场跨星际对话中的“第一发言人”。
但她并未急于开口。
因为她听见了另一重声音??来自地下。
那是南极主碑碎裂后残留的震荡波,在地壳中反复折射,最终汇聚成一段低沉的吟诵。每一个音节都沉重如山,却又清澈如泉。她闭目凝神,终于辨认出那是一段被封印已久的誓约:
>“凡执笔之人,必承万声之痛。”
>“凡启言者,不得独享安宁。”
>“你可愿背负这永恒的倾听?”
风停了,鸟鸣止了,连远处城市的喧嚣也骤然沉寂。整个星球屏息等待她的回答。
阿禾深吸一口气,抬手抚过桃枝笔的纹路,指尖再度渗出血珠。这一次,她没有写在空中,而是轻轻点在自己额心。鲜血融入皮肤的刹那,一股浩瀚的记忆洪流涌入脑海??
她看见远古时代,七大洲尚为一体,陆地中央耸立着最初的母语圣殿。一群被称为“织语者”的存在行走其间,他们不说话,却能让山川共鸣、河流改道。他们是语言的化身,也是文明的助产士。然而某一日,一场来自星外的沉默风暴席卷而来,摧毁了圣殿,斩断了语网。幸存的织语者将最后的语言火种封入七块晶碑,散落全球,并立下誓言:唯有当一个文明真正学会“倾听”,而非仅仅“表达”时,火种才会重新点燃。
而她,阿禾,正是最后一任织语者的转世之身。
记忆退去,她双膝跪地,泪水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