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夕阳随着皇帝的呼吸起伏:“你们可曾听说,在洛阳,有几位独到的名人雅士?这几位雅士,不做官,不做买卖,却都有一技之长,只寄情山水,醉心创作……”
“我好像有所耳闻。”程梳尘道,“这几人,被些好事的看客评为「河洛七骏」,七骏都有谁,我不甚清楚,但其中最有名望的,当属专精书法诗文的女名士,「意气用事」赵舒真。”
宫晏晏忍不住低声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到过洛阳?”
程梳尘也低声道:“此前恰巧来过两次啦。”
宫晏晏盯着程梳尘:“这么说,洛阳你已玩遍了?真没意思。”
“哪里玩遍啦!”程梳尘急道,“我那两次都是为了,为了师门……根本无心游览,一会儿假若有空,我陪你玩好不好?”
太史云咳嗽一声:“程梳尘,陛下面前,禁止窃窃私语!”
宫晏晏觉得好笑,明明是自己引得他窃窃私语的,但太史云和皇帝好像并不会责怪自己。
“呵呵,阿云,何必如此。听说程梳尘已得了我侄女的欢心,那么回头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说话,自然些便好。”皇帝道,“摆宴,我与两位共饮。”
程梳尘越来越迟疑,皇帝何须对他二人如此客气?他要他们查的事,究竟有多少艰难险阻?
皇帝饮酒,笑道:“程梳尘知道的事儿果然不少,那几人就是「河洛七骏」。”
太史云道:“这七人中,除了「舞魔」花蝴蝶是昙花一现外,其余六人,名望一年比一年高,在洛阳可谓是风光无限。”
程梳尘忍不住道:“花蝴蝶也被那些人评为「河洛七骏」之一?此人全无墨水啊。”
太史云点点头,道:“那花蝴蝶,若不是对洛阳逸事深有了解的本地人,倒真不知道。可作为一个籍籍无名的舞者,能在一年一度的河洛舞会上一举夺魁,又始终带着面纱,不慕名利,赛后便如同人间蒸发,再也不见,此人倒也可担得上名士风范了。仅仅一支舞,一双眼睛,就使得无数看客为之倾倒,众人以舞魔之号相赠,颇有道理。”
“花蝴蝶只是七骏中最不知名的一个。”皇帝晃着酒杯,道,“只言片语,皇侄恐怕也能想象得到,这「河洛七骏」在洛阳是何等光鲜亮丽。”
宫晏晏点点头,有趣,洛阳的江湖倒是文雅。
皇帝已接着道:“可是近几个月,洛阳却出了一个奇人,短短数月,此人一人之名,已比七骏合起来还要响亮得多了。贵族豪强,均以能听此人一曲为荣。”
“听?”程梳尘道,“这位奇人,擅长唱戏?”
太史云摇摇头,道:“是个女孩,只唱些小曲儿,便能引来千千万万人趋之若鹜。洛阳七骏,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皇帝沉声道:“人们叫她百灵。”
“那她一定很有天赋,也很努力。”宫晏晏点了点头,微笑道,“陛下想叫我们查的事,难道在那姑娘身上?”
太史云叹道:“百灵死了。”
“什么?”宫晏晏变色道,“死了?”
程梳尘深深皱眉,洛阳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事情?
“你们既已与连冰灵、鄙狐那样危险的人交过手,我便直说了。”太史云的脸色很难看,“我们只找到了她的身体。”
皇帝叹道:“现在已有谣言,说洛阳有一窃颅大盗……洛阳可是皇都,本该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可如今……”
窃颅大盗,宫晏晏恍然反应过来太史云的话,反胃,简直想要呕吐,她拍案而起,道:“这事儿我们管定了!”
皇帝喜道:“如此甚好。来,先赏银百两!”
太史云已取来百两纹银,端到宫晏晏面前。
宫晏晏看着眼前的银子,道:“陛下,我要讲明一件事。”
皇帝道:“贤侄请讲。”
宫晏晏道:“我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陛下。”
“让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就一定要管……”宫晏晏咬牙道。
太史云看着宫晏晏,宫晏晏太不一样了,她若在行伍,仿佛真能做到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执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
可惜他已不能再在行伍,他早已答应了那少年枪神一件事……
皇帝笑了,道:“这些银子算得了什么?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先收下,先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