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看到庞婆婆跟人谈天聊说荀羿八卦的那一阵,那可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讲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仿佛所有内容都亲眼所见。
可这做起生意来,倒是中规中矩,没那时那般健谈。
若说曲蘖是米糕蓬软的关键,那么甜度便关系着米糕的滋味儿。
甜从何来?
自然是加入饴糖或蜂蜜。
蜜蜂会蜇人,采到蜂蜜是可遇不可求之事,陈三禾说,今年都没听说附近几个村有谁采着了的。
饴糖价格也不低,寻常人家家里都不会常备饴糖。
快入夜了,舒婉秀问了几户人家,才买着了不足拳头大的一点儿。
这可比肉价都贵,如让舒婉秀选择,她肯定选吃肉,不选吃糖。
次日摊晒开谷子,舒婉秀立刻上山端着泡了七八个时辰的新米去了庞家。
庞家的石磨她昨日就说好了要借用,庞知山和庞清水父子俩早上已经把它从杂间搬到了院子里。
他们都赶早割稻去了,家里只有陈莲在院子里晾衣裳。
舒婉秀亲热地喊了一声嫂子,把陈莲弄得有些歉疚,“推磨不是轻松事,可惜嫂子晚点要去帮着割稻,不能帮你了。”
“嫂子千万别这么说,地里的活儿要紧,我这儿不算什么。”
陈莲确实是无力帮忙,她把最后一件搭晒到晾衣绳上,朝舒婉秀努努嘴,“那嫂子可出门了,家里桶啊盆的,都在这外边和灶屋里摆着,你要的话自己取啊。”
昨日在荀羿家借了筛子借晒匾,她都不好意思了,今日舒婉秀带足了装米浆的容器,但还是眯眼笑着谢了陈莲。
在陈莲走后,舒婉秀依着陈三禾的话,打了一桶井水上来洗净了石磨,淘洗净了米。
磨米浆舒守义倒是可以参与。
舒婉秀拿了个木勺子叫他拿着,每磨动一圈,他就从上方的磨眼加一勺米进去。
别小瞧这简单的动作,其实这是十分考验配合度的。
放米慢了会使推磨者的速度慢下来,干这活儿必须眼疾手快。
舒守义肃着一张脸,添了两三勺过后才摸到了一点点规律。
就在此时,舒婉秀指着从磨盘中间溢出的白色汁液兴奋道:“快看!这就是米浆。”
舒守义半点眼风都没瞟过去,老成稳重地说:“姑姑,我还是等一下看吧。”
倒显得舒婉秀才是个小孩。
要想米糕吃起来细腻,米浆要磨两遍,第一遍米为颗粒状,较为费力,第二遍时倒会稍稍轻松些。
两人连磨带清洗石磨,用了一个半时辰。
磨出来的米浆,是浓稠的白色,舒婉秀挑着上了山——
作者有话说:曲蘖,大家可以理解为现代的酵母。
第92章
村头,谷耙翻谷触地时发出的脆响此起彼伏,村中,田地里站着男女老少,手握镰刀抢收金灿灿的稻谷。
外面一片农忙景象,舒婉秀却因庞知山之前那个好提议得以在家安心制作米糕。
方才研磨好米浆上山后,舒婉秀把昨日在庞婆婆那儿买来的曲蘖捏碎、饴糖用少量的温水化开,一同加入了米浆里边,然后搅和均匀盖上锅盖,把它们静置在那儿。
陈三禾说如今天气好,大约一个时辰的样子就要揭开盖看看,若闻到了微微一点酸味,米浆中又有了些气泡,那便是可以上锅蒸了。
其实做一回米糕真的是不易,不仅米要泡要磨,要买曲蘖饴糖,还更少不了盛装米浆上锅蒸的器具——蒸笼和蒸布。
好在陈三禾是个完美的牵线人,她帮舒婉秀借到了这两样器具。
锅中放好了适量的水,灶下摆满了柴,舒婉秀等待了一个时辰,揭开盖闻到了一丝酸味,米浆上层细细密密的小气泡多得数不清。
这便是可以上锅蒸制的样子了。
再过一阵子小气泡变成大气泡,便会酸味更甚,做出来的米糕发酸、不甜,口感也很差。
舒婉秀手脚麻利地把木盆搬到桌上,又倾倒入蒸笼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