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劲小,举着一盆子东西往锅里倒有些费力,偏偏倾倒的过程中还需尽量控制速度和力道,尽量放缓,减少把气泡震碎。
一盆倒完已是脸红脖子粗,深喘了两口气才坐下烧火。
舒守义心疼她,拍着小胸脯说他来烧火。
舒婉秀却无法应允。
因为掌握火候也是做好米糕的关键。
那么一盆新米啊,甚至自家都还没煮出来吃一顿便先做了米糕,还花不少钱买了饴糖添进去,这锅米糕容不得半点闪失,舒婉秀摸摸他的头,哄他在一边给自己扇风解暑。
柴火一根一根替添入灶膛,烈火熊熊燃烧,锅中的水也‘咕嘟咕嘟’沸腾,有蒸汽一缕缕冲破锅盖飘扬出去。
两人枯燥又期待的守着锅,等到旁人家都已开始做午食的时辰,飘出来的蒸汽终于不再是寡淡无味的。
一股浓郁的、酸甜的米香冲入了舒婉秀鼻尖。
她眼睛一亮,扭头看舒守义,“你闻到了吗?”
那还用说吗?小孩的鼻子灵着呢!
又过了一阵子,歇火、揭锅盖,等白蒙蒙一片烫人的蒸汽散去后,舒婉秀得以看清锅中情况——流质的浅浅一层米浆变成了蓬松膨大,白白的糕点模样。
来不及试味道和过多兴奋,舒婉秀按照陈三禾事先教的,手拿洗净的薄竹片,眼疾手快地把这一整蒸笼的米糕,割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模样。
舒守义只看到舒婉秀挽起袖子,手悬在上方快速地划动,他看得眼花缭乱。
也不知姑姑是在做什么,反正不一会儿后,她轻松地吐出一口气,捏着竹片的手放下了,撑在灶边上悠闲地道:“好了。”
侧后方的舒守义却已不再关心米糕,他视线落在舒婉秀的手上,轻轻地抬手摸摸她发红的手腕内侧。
舒婉秀被触碰到的皮肤有些发麻似的,她疑惑地抬起手放到眼前。
哦——
饶是她速度很快,也仍是被后边源源不断冒出来的蒸汽熏着了。
手腕、手臂,但凡悬在蒸笼上方的肌肤都红了。
刚蒸好的米糕如不快速切开,很快会塌陷下去,变得没那么蓬松,她也是不得已才冒着烫伤的风险去切的。
舒守义茫然中带着不知所以的害怕,舒婉秀说没事,“水汽撩到了而已,姑姑拿水洗洗。”
她舀冷水冲了一阵,顺便洗净了刚刚装米浆的木盆。
“看,不红啦!”
她转动手臂,把恢复了白皙的肌肤展示给舒守义看。
这才让小小的、爱发愁的孩子放了心。
搁置了这么会儿,往上冒的蒸汽明显减少,舒婉秀取了双筷子、一只碗,夹了两块边角处,小小的米糕出来。
她吹了又吹,把米糕喂送到了舒守义嘴边。
舒守义推动她的手,又把米糕给她送了回来,“昨日姑姑不是说先给陈阿婆吃吗?”他郑重地摇了摇头,“守义不吃。”
“你听到了?”也是,他当时就在边上,舒婉秀愉悦一笑,刮刮他的脸颊,毫不吝啬夸奖:“我们守义真是个好孩子。”
也罢,舒婉秀本是想自己尝尝味道,合适了再送下山,虽然如今味道还不知如何,但是起码品相是不差的。
且退一步说,难道味道不好就不往各家送了吗?
昨日她挨家挨户敲门买饴糖时,想必要做米糕的消息便已经跟长了翅膀一般飞传了出去,到了今天肯定各家都晓得了。
嗐!
她举着米糕的手悬在空中,“真不尝尝?”
舒守义摇头。
“那好吧。”
正好是吃午食的时分,现在把米糕送下去,各家吃上的时候肯定还带着余热,不至于冷硬。
舒婉秀取出竹背篓和之前去水边上摘取晒干,专用来装东西的干净荷叶,按照户头,一家一份的包好。
包好一份就放入背篓中,后来一个小背篓差不多装满了,一蒸笼的米糕也所剩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