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字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要他背下这些东西,恐怕会终身难忘。
卿长虞在心中默默感谢裴肃给的启示,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一只文盲狐了。
冰冷审视的目光在狐妖的脸上扫视,见他畏畏缩缩一副可怜样,才收回模样。
百色楚狐大多记忆毁坏,眼前这只狐狸连自己的本相都忘了,遗忘东境文字也并非不可能。
既然是个文盲,那便只能说给他听。
易忘尘坐在了卿长虞对面,伸手将他一把拉正:“谁教你这么坐的?”
这狐狸跟没骨头似的,做的时候东倒西歪,仗着有一张脸显得潇洒恣意,是易忘尘最看不惯的没规矩。
白皙手腕上红痕遍布,接下来或许会变得青紫。
被易忘尘的指腹点过,冰冰痒痒的。
“他不怕痛,也不会像你方才那样龇牙咧嘴叫疼。”
卿长虞抽了抽嘴角:“他不是人?”
被对面冷冰冰地瞥了一眼,他眨眨眼乖巧噤声。
在易忘尘的记忆中,卿长虞这个人,简直像天生没有痛觉。
玉龙台上单挑魔修,重伤卧床三月,连体内的金丹被震出裂缝,还有闲心与人谈笑;
封灵骨钉凿穿琵琶骨,一言不发;
噬心毒发痛穿肺腑,还能捅人一刀。
手腕处力道收紧,狐妖轻嘶一声:“疼……”。
易忘尘收回按在他手腕处的手,道:“娇气。”
他又道:“他这个人,也从来听不进旁人的劝。”
让他不要带裴肃回宗门,他要带;让他不要轻信旁人,他说他乐意;让他别离开太清门,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很对】
001大赞之。
宿主就是那种越不让他干什么,他就越要去淌一淌的那类人,世间第一等的不听劝。
卿长虞自己称之为:随心而行。
为一句随心,不知付出了多少血泪。
易忘尘又道:
“滥情鬼。一身的风流债,比狐狸还要花心。”
此时桌案上的一摞厚纸,似乎就是佐证。
卿长虞第一次想叫冤。天可怜见,污蔑,这是纯正的污蔑!他实在是个清清白白的老实男人!
有时喜欢逗人玩,但从未和人许诺什么地久天长,怎么能算滥情?
卿长虞扶额道:
“这人就没一点好……?”
易忘尘轻瞥了他一眼,嫌弃的意味清晰。
他道:
“此人是不堪、执拗、目中无人、讨人厌恶。但对裴肃这个畜生倒是用心,上天山寻碧眼青石,下千尺崖寻双刀古谱,缝制伴睡布偶,压制体内魔气,还为他在宗门出头……”
指尖戳了戳狐妖的心口:
“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能被裴肃娶走?”
不是这只被裴肃惯坏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狐狸能比的。
这狐狸举止狂悖,心思更是浅俗,在他眼前,就是明晃晃的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