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长虞歪头,用目光认真打量着易忘尘:
“易尊者对那些旧事,知道得如此清楚细致?”
这些当事人自己恐怕都记不清的琐碎小事,易忘尘却说得这么清楚,简直跟在一边看着似的。
易忘尘敛拢长袖袖口,淡淡道:
“这些算不得密辛,太清门内无人不知。”
狐妖的手撑在几案上,那股清幽飘渺的暗香离他更近了:
“这样说来,易尊者从前也是太清门中人?”
他的眉眼生得好看,乌墨一般,如远山清水,比形状更漂亮的是其中的神韵,当他直直看向对面时,对面的脑中心底便只剩下这么一双眼睛。
原来被卿长虞看着,是这样的感觉。
易忘尘脑中一闪而过这个想法,随后,被厌恶重新占据。
人未动半分,太阿剑却横在了卿长虞脖颈:
“我说过,别问不该问的。”
卿长虞按住拭雪剑柄,眨了眨眼:
“我就问问,别杀我嘛。”
剑身压住肩膀,把人压回座位。
卿长虞敛眉垂眼,声音低低:“我们才认识不久,你这样说我,我很难过。”
易忘尘:“什么……?”
卿长虞道:“跟别的你见面,那算不得是你。妖狐洞窟那次,和我见面的,不是「你」,对吧?”
易忘尘面上第一次出现了惊讶的情绪。
作为分身,除了脑子被磕坏的大柱,其他几个的记忆和性格,都和本体完全一致。
连易忘尘自己都认为,他们是一体的。
而卿长虞居然能分清楚,「他」和别的分身。
这是什么意思,这狐狸是想勾引他么?
剑飞入鞘,声如冷哨。
易忘尘冷声道:“安分些。”
他的面部表情本就少,此时又重新蒙上一层浓雾,就更加难以观测情绪。
其实只是在刻意掩饰那无法平息的躁动。
腰间玉牌一闪一闪地发着透亮光芒,易忘尘仿佛抓住了机会,立刻起身。
下一刻,原本断裂的锁链自动增长连接,一头拴在床柱,另一头缠上卿长虞的腰,如活物一般。
那截被缠得细细的腰格外晃眼,易忘尘便越发确信此狐乃是刻意勾人,于是走得格外干脆利落,像个得道高僧。
……
一阵寂静过后,腰间的锁链忽然滚动起来。
嘶嘶——
嘶嘶——
卿长虞打了个响指,锁链从他腰间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而后像蛇一样,直起身子对卿长虞拜三拜。
器灵发出嗡里嗡气的古怪声音:
“大王——”
“卿卿大王——”
易忘尘也是够节俭,爱用二手法器。这灵锁也是卿长虞的。
他轻轻拍了拍锁链头,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