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长虞起了恻隐之心,将人带回山上,收做大弟子。
就是越砚了。
不过,回忆里那么小、那么可怜的孩子,怎么就都长成了一副六亲不认、冷漠无情的模样来?
卿长虞抬手摸不到易忘尘的脑袋,啧了一声,转而拽了拽他的鬓发,道: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契?”
易忘尘反问道:
“师兄觉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好玩?”
易忘尘眼中的温度一寸寸凉下来,勾了勾嘴角:
“卿安,你真是好样的。”
卿长虞挠了挠脸,垂下眼低声道:
“这是对了还是错了……”
“错了,”
易忘尘的面无表情道,
“我和你结契,就是想羞辱你、折磨你,让你屈辱,让你痛苦。”
卿长虞忽而想起来回忆之中的事情,想问又咽下。
暂时还不想让易忘尘发现自己恢复了记忆。
他想问易忘尘,和他做那种事情,也是为了羞辱他?
难怪他当时那么难受。
卿长虞点了点头,干脆利落道:
“知道了,在下先走一步。”
对易忘尘挥挥手,转身离开,眨眼间连影子都见不到一个。
真是好潇洒。
易忘尘抬手撑住额首,只露出微微向下的嘴角,极为克制。
凭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不快活?
师兄啊,太自私……
易忘尘转头,露出轮廓清晰的侧颜,灰青色的瞳孔与来人目光交汇,道:
“你从前,把他当做父亲。”
越砚俯首:
“我只认易尊者一个长辈。”
越砚曾被歹人劫持,师尊却不见踪影。后来,他知道了,卿长虞那时在方桢之身边。
就因为他是大弟子,便要永远做忍让的那一个,连生死都不顾吗?
九死一生之际,只有师叔易忘尘来救他。
越砚那时便发誓,一定要让卿长虞后悔。
嘶……
后背的鞭痕,竟然又开始灼灼散发出热意。这痛到烙进骨髓的惩戒,如今仍时不时发作着,提醒他卿长虞已经不把他当做弟子了。
「弟子」……弟子有什么好稀罕的?
卿长虞这脾性,他知道,永远都忍不了救人,永远都停不了收徒。
他是卿长虞的第一个徒弟,有什么是他料想不到的吗?
现在说得再好听,什么「唯一的徒弟」,不出三月,就都作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