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几位老臣面露忧色。
顾北辰摆了摆手,刚想说“无妨”,脸色却骤然一变,猛地侧过头,“噗”的一声,一口暗红色的血液竟直接喷在了地上,飞溅出点点猩红,触目惊心!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刘阁老等人急步上前:“陛下,快传御医!”
苏清宴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顾北辰,低声急问:“陛下,这戏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他手指暗暗用力,想知道对方是否真的不适。
顾北辰借着他手臂的力道,虚弱地靠过来,嘴唇几乎贴着他耳廓,气音微弱却清晰:“朕无事,别慌……鱼儿上钩了。扶稳些,让他们看清楚。”
苏清宴心领神会,立刻提高音量,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快!快传太医,陛下病重。”他一边扶着顾北辰往后殿退,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汇报:“端王在队列中,眼神不对,有得意之色。”
“嗯……”顾北辰闭着眼,任由他搀扶,却悄悄在他耳旁说了三个字:按计划。
后殿内,楚默然装模作样地诊脉,声音沉重:“陛下这是积劳成疾,忧思过重,必须静养!”他写药方时,却对苏清宴使了个眼色,低语:“药方是假的,做样子。真药在暗格。”
苏清宴点头,接过药方,朗声道:“臣这就去为陛下煎药!”
苏清宴作为“幸臣”,日夜侍疾,更是成了众矢之的。端王那边的指令却愈发急切,通过莫怀不断催促他加大药量。
与此同时,端王府书房。
端王顾凌瑞负手而立,听着莫怀汇报。
“王爷,苏清宴传来消息,陛下情况似乎很糟,但戒备森严,他难以下手……”
顾凌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本王这位皇侄,最擅长的就是演戏。”他眼神阴鸷:“告诉他,不必再等机会了。陛下不是喜欢静养吗?那就让他静养一辈子!”
“王爷,暗桩确认,苏清宴已奉命,今夜便已散心为由,将皇上带至西苑僻静处。”
顾凌瑞眼中闪过狠厉:“好!吩咐下去,派影卫动手,务必一击即中。至于苏清宴……”他顿了顿,“若能顺手除掉,便除了。若不能,留他性命,让他坐实弑君嫌疑,倒也是死得其所!”
“是!那事后……”
“事后?”顾凌瑞冷笑,“陛下忧劳成疾,不幸遭奸人苏清宴刺杀,本王身为皇叔,自然要……”他心里补充道“悲痛继位,肃清朝纲。”
是夜,月色朦胧,树影婆娑,苏清宴和顾北辰刚走到阁楼前的石径上,四周骤然响起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
数名黑衣蒙面的刺客如同鬼魅般从暗处跃出,刀光凛冽,直扑苏清宴身后的顾北辰。
苏清宴心头一凛,身形微侧,手已按上腰间软剑,却见另一道玄色身影已从廊柱后迅捷转出。
刺客们见状,立刻蜂蛹扑上,两人缠住苏清宴,其余人则全力攻向看似病弱、手无寸铁的皇帝。
“陛下小心!”苏清宴脱口惊呼,身体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他功夫本就不弱,此刻情急之下,闪身挡在顾北辰面前,手腕一转,利剑出鞘迎击而上。
只是,苏清宴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肩臂瞬间被划开几道血口,温热血珠溅上脸颊。
但他寸步不退,将顾北辰牢牢护在身后,背脊紧贴着帝王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沉稳的心跳。
混乱中,一名刺客瞄准空档,手中长剑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刺向顾北辰的心口!
电光火石之间,苏清宴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本能地侧身一扑,用尽全力将顾北辰猛地推向安全的角落!
“噗——”
利刃穿透皮肉的闷响格外清晰。苏清宴只觉得后背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冰冷的剑尖几乎从前胸透出!他闷哼一声,喉头涌上腥甜,视线开始模糊,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瞬,他强撑着抬眼,想最后确认顾北辰是否安全。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顾北辰唇角一抹转瞬即逝、几不可察的笑意。
顾北辰个孙子!他……早算准了我会救他。甚至算准了我会以身为盾。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苏清宴脑中炸开,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两日后,苏清宴意识沉浮中,隐约有对话声传来。
楚默然嗓音清冷,觉带了几分责备:“陛下你既然心悦于他,又何必用这种极端法子冒险试探?剑锋再偏一寸,或者他反应稍慢半分,你现在抱着的就是一具尸体了!就不怕他一不小心真给死了?”
片刻沉寂后,顾北辰开口,声音很近,仿佛就守在榻边:“不如此,又怎能彻底知道他的心意?”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却又异常笃定,“毕竟,谁又能真正看透谁的真心。朝堂之上,虚与委蛇者众,朕……需要确认。”
楚默然似乎叹了口气:“那你现在确认了?”
“嗯。”顾北辰应了一声,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深沉,“他以命护朕,并非全然出于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