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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2页）

张锦摘下眼镜，用衣角轻轻擦了擦，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时的疏离。她重新戴上眼镜，抬眼看向廖繁春，语气平静地抛下一个重磅炸弹：“没出大事。是我被调职了，下放到白城基层，为期至少一年。”

“……啥玩意儿？！”廖繁春声音拔高八度，差点把房顶掀了，“调职？！下放？！你？！抛什么包袱呢！韩局他能同意？省厅那些领导脑子被…被门夹了？”她硬生生把不文明的词咽了回去。

“跟我自身行为有关。”张锦走到书桌旁，目光扫过桌上那个项扬送给她的、装着薄荷的小小花盆，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嫩绿的叶片，“上次那个跨境贩毒案的收网行动，记得吗？”

“记得啊！不是漂亮完活儿了吗？你还受了表彰……”廖繁春说到一半，卡壳了。她想起行动结束后那几天，张锦情绪是有点不对劲，但她当时忙着交接工作准备回白城，就没细问。

“行动是成功了。但在控制一名关键女性嫌疑人时，她三岁的女儿就在旁边，一直在哭。”

张锦的声音低了下去，视线落在虚空中，仿佛又看到了当时的场景，“她母亲……试图用孩子当掩护。我……我当时没按预案等待突击组，直接冲进去把小孩救了出来。过程中，动作可能……是粗略了些。”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嫌疑人投诉，内部调查。结论是，虽然事出有因，成功解救了孩子，但违反了行动纪律，过于冲动。省里决定，让我离开一线核心岗位一段时间，下来……‘历练’，沉淀一下。”

廖繁春听得目瞪口呆。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以张锦那种把规则和计划刻进骨子里的性格，能让她“冲动”行事的场面，得是多刺激？

脑子里瞬间补全了一出大戏——冷静自持的张警官，看到哭泣的幼童，内心某根弦崩断，化身护崽母狮，不顾一切冲上前……

“该！”廖繁春脱口而出，看到张锦挑眉，赶紧找补，“不是，我是说……干得漂亮！那种情况下，等啥等啊，孩子要紧！那帮坐办公室的，就知道按本本办事！”

张锦被她这义愤填膺的样子逗得嘴角又弯了弯，但很快压了下去：“纪律就是纪律。我接受安排。”她看向廖繁春，眼神认真起来，“而且，选择白城，是我自己提的。”

廖繁春的心猛地一跳。

“……为啥？”她听见自己声音有点发干。

“这里……有我想见的人。”张锦的语气依旧平淡，但目光却像是有温度，落在廖繁春脸上，让她觉得脸颊有点发烫。“而且，白城的刑侦环境，尤其是早年卷宗里体现的办案思路，对我现在的……反思，或许有帮助。”

廖繁春感觉自己的心脏像个被使劲摇晃过的汽水瓶，盖子一开，甜蜜的气泡咕噜咕噜全涌了上来。她想见的人！这五个字比啥甜言蜜语都管用！

她强压下想要原地转圈的冲动，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嘿嘿傻笑起来：“那敢情好啊！欢迎张老师莅临指导白城一队！你放心，到了咱这地盘，我罩着你！保证让你这一年过得风生水起，乐不思蜀！”

看着她那得意劲儿，张锦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漾开一丝极淡的、真实的暖意。这莽撞又赤诚的“虎妞”，总能轻易驱散她心头的阴霾。

“别贫了。”张锦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我的调令手续已经办妥了。今天就去局里报到。”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廖繁春一拍胸脯，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睡衣光着脚，“那啥，张老师你先坐，我收拾一下，马上好！妈——！早饭多备一份，张老师也没吃呢！”

她风风火火地冲进洗漱间，冰凉的自来水拍到脸上，才稍微冷静了点。脑子里却忍不住开始盘算：张锦来了，住哪儿？局里宿舍条件一般，肯定不能让她受委屈。要不……就住家里？反正姥姥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