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七点多,窗帘缝隙里就透出光来了,顺手还带着点灰蓝的冷意。
廖繁春四仰八叉地陷在柔软的旧被褥里,正跟周公下最后一遍饺子,就被外屋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搅和了。
:“……哎哟,这可真是!咋不提前说一声呢?这大清早的,冷不冷啊?快进屋,进屋暖和暖和!”
除了那老妈王秀梅那极具穿透力的、带着点儿欣喜的嗓门,还有另一个声音的传入让廖繁春在梦里皱了皱眉。
这声音咋这么耳熟呢?
清清冷冷的,像冬天井里刚捞上来的冻梨,咬一口又透心儿甜。可这调调,分明不该出现在她白城老家这暖烘烘的炕头上啊。
她翻了个身,把脑袋往枕头底下埋,企图屏蔽掉这扰人清梦的“幻觉”。
“……阿姨,打扰了。我……”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迟疑。
“我靠!”
廖繁春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睡意全无。不是梦?!这声音……是“张老师”?!
她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丫子三两步冲到卧室门口,刷一下拉开门帘。
外屋,暖气烧得足,窗玻璃上结着一层厚厚的霜花。
王秀梅正围着个碎花围裙,满脸是笑地拉着一个人的手。
那人穿着一件看起来就不太抗风的米白色长款羽绒服,围巾松松地搭着,露出清瘦的脸颊和那双隔着镜片也依旧沉静如水的眼睛——不是张锦能是谁?!
张锦闻声也转过头,看到她顶着个鸡窝头、目瞪口呆的傻样,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快得像是窗外飘过的雪沫子。
“我靠,不是做梦啊?”廖繁春使劲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张老师?!你咋在这?你…你咋找到这的?这…是…是还在国内嘛,给我干哪儿去了?”
她一连串的问题像冒泡的开水,咕嘟咕嘟往外蹦。实在是这场面太惊悚,不,太惊喜了!比一大早捡了金元宝还让她懵圈。
王秀梅嗔怪地拍了她一下:“你这孩子,咋说话呢!一点家样儿都没有!快,叫人啊!”
张锦微微弯了下唇角,那弧度浅得几乎看不见,却像投入冰湖的小石子,在廖繁春的心里荡开一圈又一圈涟漪。“廖警官,早。”她声音还是那么平稳,但细听,尾音似乎比平时软和了一点。
“早…早啊…”廖繁春舌头还有点打结,赶紧把人往自己屋里让,“妈,您先忙您的,我们…我们屋里说!”
一进廖繁春那摆满了各种小零碎、墙上还贴着褪色奖状的卧室,门一关,隔绝了外界的嘈杂。廖繁春背靠着门板,眼睛跟探照灯似的上下扫视张锦,仿佛要确认这是不是个高仿机器人。
“张老师,你别告诉我你是连夜坐火箭过来的?广城那边…出啥大事了?”廖繁春心里七上八下的,第一反应是工作上的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