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沈心澜凑得很近,指尖抚过丁一脸颊上昨晚被打的地方。
“还好,看不出来了。”她松了口气。
丁一仰着脸,等沈心澜检查完刚要直起身,丁一就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眼神湿漉漉的,带着得寸进尺的渴望:
“澜姐……”她的声音黏糊糊,“现在……可以亲一下了吗?就一下。”
沈心澜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丁一光洁的额头,将她推远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声音平静,“不可以。”
丁一不放弃,又眼巴巴地问:“那今天晚上我可以来这儿住吗?”
沈心澜转过身,不去看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回家去住。你爸爸不在,家里更安静,适合最后冲刺。”
接连被拒绝,丁一像被霜打过的茄子,蔫了下去。她磨磨蹭蹭地走到玄关换鞋,嘴撅得能挂油瓶,用沈心澜刚好能听到的音量嘟嘟囔囔:“……还是喜欢昨天的澜姐。”
察觉到沈心澜的目光扫过来,她立刻抬起头,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忙改口:“当然也喜欢今天的!明天的也喜欢!以后的……以后的每一天都最喜欢了!”
沈心澜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语气无奈:“赶快出门吧,小祖宗,再磨蹭要迟到了。”
“咔哒。”
门关上的轻响。沈心澜背靠着门板,强装出来的镇定如同退潮般消散无踪,她抬手捂住心口。
她原本想着高考前不影响丁一心情,一切等到那个至关重要的节点之后再说。可丁一,她的感情像盛夏的阳光,炽烈、直接、无所顾忌,轻易就能融化她的理性。
昨晚那个吻,唇瓣相贴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带着少女青涩的颤抖和滚烫的勇气,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放。
她竟然……没有推开。甚至,在那一刻,她是喜欢的。
“沈心澜……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她闭上眼,低声呢喃,声音里充满了懊恼和自我怀疑,“你比她大了八岁……她不懂你也不懂吗?”
沈心澜荒谬的觉得,此刻最需要心理疏导的,恐怕是她自己。
哆来咪迈着优雅的步子过来,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脚踝,发出细弱的“喵呜”声。
沈心澜蹲下身,摸着小猫温暖柔软的皮毛,“哆来咪,我该怎么办?”
小猫只是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无法给她任何答案。
收到丁卫平被拘留的通知,丁一内心平静无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家里终于能获得短暂的安宁。
而与沈心澜之间那层朦胧的窗户纸被捅破后带来的隐秘甜蜜,则像源源不断的能量,注入丁一的心田。
这份确定了的、被默许了的亲近,让她更加坚定了内心的选择——她不要离开这座城市,不要离沈心澜太远。
一次晚餐时,丁一装作不经意,“澜姐,你觉得……我报考南大怎么样?”
沈心澜夹菜的动作一顿,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她:“嗯?之前不是一直说想离开家,怎么突然想留在本地了?”
丁一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沈心澜。“因为我不想离你太远啊。”
“我一想到要去一个没有你的城市,要隔很久很久才能见你一面,心里就空落落的,难受得厉害。”
沈心澜怔住了。
她看着丁一眼中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沉甸甸的情感,自己怎么可以左右她人生航向。
她放下筷子,语气严肃郑重:“丁一,你的人生刚刚开始,未来有无数条路可以走,有无数种精彩可能。选择大学,应该是为了你的理想,你的热爱,是为了让你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成为更好的自己。你绝对、绝对不能因为任何一个人来局限你的视野,影响你这么重要的抉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丁一低下头,用筷子反复戳着碗底,声音闷闷的,带着一股执拗,“可是……在我心里,你现在就是最重要的。”
沈心澜被她这句直白的话语噎得一时语塞。
她压下心头的震荡,重新组织语言,耐心地、一条条地分析利弊,强调长远发展的重要性。
丁一低着头,“嗯”、“啊”地应着,看似在听,但那游离的眼神,沈心澜知道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更强的忧虑攫住了沈心澜。
盛夏的气息越来越浓,蝉鸣撕扯着空气,栀子花的甜香弥漫在城市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