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那日的疯狂之举,彻底击碎了秦清漓心中对亲情最后的寄托。
那种被至亲之人彻底背弃、甚至欲毁其精神依靠的伤痛,远胜身体之疾。
自此,每日天未亮,她轻手轻脚起身,吩咐下人备好汤药膳食,方才匆匆去上早朝,处理兵枢院事务。
一旦公务结束,她立刻马不停蹄地回府,褪去一身朝堂的冷硬,第一件事便是直奔主屋。
她推开房门,总是先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俯身探探秦清漓的额头温度,动作轻柔至极。
秦清漓往往昏沉睡着,但有时会醒来。
她朦朦胧胧中看到那抹熟悉的玄色身影,便会下意识地伸出手,虚弱地抓住她的衣角。
她眼神涣散,喃喃重复着那句让凌云霜心痛的话:“妻君,别走。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声音细弱游丝,秦清漓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
凌云霜总是立刻反手握紧她微凉的手指,坐在床沿。
她低声安抚:“我在,我不走。清漓不怕,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她亲自试了药温,小心地将秦清漓扶起,靠在自己怀中,一勺一勺地耐心喂药。
药汁太苦,秦清漓蹙眉不肯下咽,她便像哄孩子般,轻声劝着。
甚至提前备好一小碟蜜饯,喂完药便及时送上一颗。
她为她擦拭额上的虚汗,整理汗湿的鬓发。
夜里,秦清漓被噩梦惊醒,浑身冷汗地颤抖。
她便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有节奏地轻拍她的背,低沉着嗓音重复:“没事了,都过去了,有我在。”
这一日,秦清漓的精神稍好了些,但情绪依旧低落脆弱。
她靠在软枕上,看着正在为她吹凉汤药的凌云霜,眼泪毫无预兆地又落了下来。
“妻君……”她声音哽咽。
“我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了,父亲他……”
她说不下去,只是无声地流泪。
凌云霜放下药碗,用指腹轻轻揩去她的泪水,看着她:“谁说你什么都没有?你有我。困凤邸就是你的家。”
她握住秦清漓的双肩,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凌云霜一字一句,如同起誓:“秦清漓,你听好。我凌云霜在此对天起誓,我既娶了你,你便是我此生唯一的妻。我绝不会弃你于不顾,绝不会让你孤身一人。”
“你并非一无所有。你有我。你的依靠,从来只能是我,也只会是我。只要我凌云霜还有一口气在,必护你周全,许你安稳。”
这番誓言,没有华丽的辞藻,却重重地砸在秦清漓的心间。
秦清漓怔怔地看着她,因连日照顾自己而略显憔悴的面容。
她猛地扑进凌云霜怀里,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自己融入对方的骨血之中。
泪水迅速浸湿了凌云霜的衣襟。
“妻君,妻君……”她一遍遍地唤着。
凌云霜紧紧回抱着她,感受着怀中人儿的颤抖。
困凤邸后花园,晨光和煦。
秦清漓身着素雅衣裙,正修剪一盆秋菊。
凌云霜下朝归来,循迹至后园。
她站在廊下,看着花丛中那抹纤细身影,阳光勾勒出清漓的侧脸,微风拂动她的鬓发。
凌云霜唇角不自觉泛起一丝笑意,连日担忧稍稍放下。
她放轻脚步走近。
听到脚步声,秦清漓抬头,眸中泛起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