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就知道摆弄你的破歌…”
“……破歌……破歌……”
又来了。楚似熟练地开启了屏蔽模式,自顾自潜入想象的空间……
她感觉,刚才那首被打断的歌,前奏似乎需要调整一下,另外,第一段主歌,似乎要这么写:「卷起行李,扔了钥匙,呼吸自由清凉,而她身影紧随其后,训斥一如天罗地网」
楚令祎的唇枪舌剑兀自与空气厮杀,楚似躺得筋骨有些发僵了。
她手肘撑着沙发,把自己一点点从老旧皮革上拔起来。
这下,她不小心听清了楚令祎最后一句话:“……出去找个正经工作,起码把社保给交了。”
“我交着社保呢。”
楚似指关节挠了挠太阳穴,“而且,我开出租,怎么就不算正经工作了……”
“出租?”楚令祎声调陡然拔高。“我还没提你开出租这茬呢!”
好耶,又撞枪口上了。楚似知道自己就该永远装哑巴。
“别地儿的单不够你拉?偏往金融街扎?我手下人打车碰见你多少回了,知道人家怎么笑话你,怎么笑话我的吗?”
“……”
楚似心想,既然自己没有申辩的权利,也不想再听对方辩友掰扯什么了。
忽然,她抬起手,从脑后扯掉了自己的发绳,细长的手指插进散乱的雾青色长发里,顺着发尾捋下来,然后,惨笑了一声。
笑得森森然。莫名恐怖。
这一笑,生生把楚令祎正打算复述的“别人怎么笑话”给刹停了。
她惊疑不定地望着楚似,原本怒意正盛的瞳孔中,慢慢染上了一丝惧色。
“……早就跟你说去瞧瞧医生,怎么就是不听我的呢?”
神奇。楚令祎的语气陡然软了下来,与一分钟前的她判若两人。转变如此之快,分裂至此,真不知道谁才该去瞧医生。
楚似维持着脸上的诡异微笑,抬眼:“您觉得我有病啊?”
这也是她前段时间才摸索出来的生存路数——除了装聋作哑,还可以佯疯卖癫。
这一招对付楚令祎,目前可谓屡试不爽。每当楚似切换出这个疯里疯气的架势,楚令祎连与她对视的勇气几乎都丧失。
她凝视着女儿苍白的面容,凌乱的、谈不上什么颜色的长发,还有发丝间那双若隐若现的灰蓝眼眸。
不出三秒,她就败下阵来了,撇开视线。
多看一眼都是折磨。
一个自甘堕落的正常人,或许还有重拾理智、浪子回头的一天。但若是真疯了,可就彻底失控了,相当于堕入深渊万劫不复。
楚令祎叉着腰,目光望向窗外,忧心忡忡入定了半晌。
然后低下头,从贴身的精致小包里摸出一把裁纸刀,走到门口,俯身,刷拉两下,将她抱进来的那个纸箱子给利落划开了。
一抹鲜亮的橙光从箱子里跳出来。
楚似余光瞥见了,是血橙,她的心头好来着。
算着时节,应该是今年下来的头茬,看着还不少,估计挺沉的。
楚似没控制住,吞了一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