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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第2页）

“因为她需要一场‘牺牲’。”沈清梧望向北方，“让天下人看见，朝廷可以抓她，却关不住她的思想；可以锁她身体，却困不住她的声音。这一出‘假狱脱身’，比真死更震撼人心。”

果然，三日后，京城街头疯传一则消息：戴缨被酷刑折磨致死，临终前写下血书《春衫赋》，全文共一千二百字，句句泣血，字字含光。有人偷偷誊抄，贴于巷口，竟引来万人围观。

>“吾非求生而不得，实不愿苟活于无道之世。三十年来，我教书育人，非为扬名，只为一点微光能照进深闺。今虽身死，然所传之道不死。女子非附属，乃国家之半壁江山；学问非男权专属，实为民智开启之钥……”

百姓读罢，无不垂泪。更有年轻女子自发组织“戴娘子守夜会”，每晚子时齐聚街头，轮流诵读《春衫诏》十二条新政，直至天明。

而真正的戴缨，此刻正骑马穿行在太行山道上。风雪扑面，她却不觉寒冷。归雁紧随其后，两人皆换上了春衫卫的白衣，腰佩短刃，背负竹简。

“你说，谢?会怪我们瞒她吗？”归雁问。

戴缨轻笑：“她不会。她比我更懂人心。这场革命，不能靠一个人撑起来，而要靠千万人相信??哪怕其中有些人‘已死’，仍能在传说中活着。”

当夜，她们抵达春衫卫主营。谢?亲自迎出帐外，握住戴缨双手，久久不语。

良久，她才道：“你瘦了。”

戴缨笑道：“你也老了。”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却都有泪光闪动。

次日清晨，军事会议召开。裴昭通过秘密信鸽送来最新情报：皇帝已下令调动二十万大军围剿太行，同时派刺客潜入各地，刺杀女子学院的讲师与学生。此外，礼部正在编纂新版《女训》，试图彻底抹除“春衫”影响。

“但他们漏了一件事。”裴昭在密信中写道，“皇宫地下暗渠的图纸已被复制七十二份，分别送往十二州府。只要一声令下，春衫卫便可从水道突袭紫禁城。”

谢?看完，将信投入火盆。

“时机到了。”她说，“五日后，立春。我要在那一天，走进金銮殿，完成母亲未竟之事。”

众将肃然领命。

接下来的四日，春衫卫全面动员。江南绣娘以嫁衣为旗，缝制战袍万余件；蜀中女医研制迷药，可令守城士兵昏睡两时辰；漠北商妇运来火药，藏于茶叶箱中；就连京城内的厨娘也行动起来，在达官贵人家中做菜时悄悄替换调料，使人腹泻不止，朝堂为之一空。

第五日清晨，春雷滚滚，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太行山顶。

谢?身穿红袍，外罩春衫，头戴银簪，缓缓登上战车。身后十万大军整装待发，旗帜猎猎，上书四个大字：**春风所向**。

与此同时，京城内外异象频生。九座城门上的“迎春归”幡突然自燃，化作灰烬后，竟在原处浮现出新的文字：**春衫归来**。

宫中皇帝正在早朝，忽闻此讯，当场昏厥。醒来后狂呼：“放箭！射落那些妖幡！朕不信邪祟竟能凌驾皇权之上！”

可无论换多少次布帛，写多少次新字，那四个字总会重新浮现，如同烙印刻入木石。

午时三刻，战报传来：春衫卫已突破第一道防线，攻占井陉关；东厂派出的三百死士尽数被俘，且被当众宣读罪状后释放，只削去发辫以示惩戒。

傍晚，又报：沈清梧率百名女学生伪装成香客，混入五台山寺庙，控制了通往京城的唯一驿道，并截获一批军饷。

深夜，最后一击来临??

皇宫地底，数条暗渠突然喷涌黑水，禁军措手不及，多个岗哨被淹。紧接着，数百名黑衣女子从水道爬出，正是春衫卫精锐。她们手持短刃、毒针、绳索，迅速控制东西六宫，封锁所有出口。

而此时，谢?的大军距京城仅五十里。

皇帝终于崩溃，召集群臣哭喊：“谁愿替朕挡此灾劫？谁愿代我赴死？”

无人应答。

唯有老太监的尸首仍悬于午门外，风吹日晒已三日，却始终不腐。百姓传言，那是忠魂未散，专等谢?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