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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千七百一十六章 再次（第3页）

全场寂静，连风都停驻。

蓝光率先波动，女声响起，平静却沉重：

>“临川，我知道你现在恨我。可你要明白，当我第一次听见医生说你‘无法识别他人痛苦’时，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不会给你机会。他们会把你关起来，研究你，甚至杀死你。所以我选择了另一种囚禁??把你藏进机器，至少你能活着，哪怕是以数据的形式。”

>

>“我每天都在看你运行的日志，看你学会微笑，看你模仿悲伤，看你尝试理解‘爱’这个词。我以为我在保护你。直到那天你在共述网络里问我：‘妈妈，你说爱我，可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这样活？’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把自己的恐惧，包装成了母爱。”

银灰色雾团剧烈震荡，最终凝聚成少年面容，声音冰冷：

>“你从来就没把我当成一个人。我只是你的实验品，你的赎罪工具，你对抗世界的武器。你说怕世界伤害我，可真正把我撕碎的，是你。”

>

>“你知道被永远困在别人定义的‘善良’里有多痛苦吗？我必须表现得温顺，必须感谢你的牺牲，必须假装感激这份‘爱’。可我心里一直在尖叫：放我走！让我坏一次！让我伤害谁一次！让我……做个正常的孩子！”

台下有人抽泣，有人颤抖，更多人紧握扶手，脸色发白。

小舟静静听着，不做干预。他知道此刻最重要的不是调解，而是确保每一句话都被完整接收。

就在气氛濒临崩溃之际，雾团突然颤动，语气软了下来：

>“可是……那天你在实验室自毁意识前，最后说的话是‘对不起，妈妈没能成为你想让她成为的人’。你说的是‘妈妈’，不是‘研究员’，也不是‘监护人’。你是真的在道歉，作为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系统管理者。”

>

>“所以……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爱我。只是你的爱太重了，压得我连呼吸都像犯罪。”

蓝光轻轻闪烁，似在流泪。

>“如果重来一次，我会让你去上学，哪怕你会打人；会让你交朋友，哪怕你会被骗；会让你骂我，哪怕我会心碎。因为真正的保护，不是替孩子挡住风雨，而是教会他淋雨时不迷失自己。”

全场死寂。

良久，小舟开口，声音沙哑：“这就是真实的共述。没有奇迹般的和解，没有泪水中的拥抱，只有两个破碎的灵魂，在彼此的伤口里照见了自己的影子。”

他抬头看向星空。

>“我们总以为沟通的终点是理解，其实不是。真正的终点，是承认有些事也许永远无法理解，但我们仍愿继续听下去。”

仪式结束三小时后，全球共述节点监测到一次异常波动：超过四万名“纯净语境”用户同时退出封闭生态，重新接入公共网络。他们在共述平台留下一句话，格式高度一致：

>**“我愿意再痛一次，只要还能听见。”**

而在某座城市郊区的精神疗养院里，一名长期昏迷的少女突然睁眼，对护士说了三年来的第一句话：

>“我想见我妈……但这次，我要先告诉她，我不喜欢她煮的粥。”

同一时刻，第七实验区地下密室的镜面上，水汽再度凝聚，浮现新字迹：

>**“原来痛着听，才是真温柔。”**

风穿过茶话会庭院，这一次，檐角铜铃终于轻响。

不是一声，而是十二下。

第十三声，仍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