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要活下去。路,总要走下去。唐云无法因为牛犇的心结而止住脚步,让马骉随时随地陪伴着牛犇后,去歇息了,出京一日一夜,几乎未怎么休息,他需要养足精神,搞清楚天子给他的名单,这些所谓“信任”的人,到底是一群什么货色!赏花宴定在戌时一刻,也就是晚上七点十五,吕府会派人来接。眼看着还差一刻到戌时,几乎睡了一下午的唐云刚换好衣服,坐在正堂之中。朱尧祖、门子、薛豹等人已经入城了,没将所有人全带来,就一队人马,五十人,全是好手。唐云打着哈欠,有点没睡够,曹未羊正在交代诸事。门子先行去吕府,藏哪都行,随身带着响箭,如果发生了意外,放响箭,薛豹带着冲进去控制住吕府所有人,朱尧祖去北城门放响箭,将所有人都叫入城中直奔府衙亮出圣旨。交代差不多了,众人散去,按照赏花宴的要求,同行只能带三人,除了阿虎外,只有牛犇、马骉陪同。换了往常,阿虎万年不变,剩下两个人,肯定得有个曹未羊,然后再选一个身手最好的,贴身保护唐云,一般是由阿豹陪同。唐云特意让牛犇陪着,既是调查赏花会的事,也是让老四散散心,分散分散他的注意力。老四呢,又和老三感情最好,所以加上一个马骉。从这也能看出来,相比自身安全,唐云更加在乎其他的事。时间观念很强,正好戌时一刻,府外来了驾马车。马车很豪华,车身是上好的乌木,打磨得光可鉴人,车辕竟还裹着一层鎏金,在暮色里泛着温润光泽。车厢比寻常马车宽出半截,镶着细密的螺钿,拼成缠枝莲纹样,窗边挂着月白色真丝帘幔,边角坠着小巧银铃,一动便发出清脆声响。唐云见到马车后,双眼放光,低声道:“记得在信中告知周闯业,抄家的时候马车扣下,派人送到京中县子府。”阿虎点了点头,旁边的牛犇骂了声娘,就这马车,京中谁坐谁倒霉,也没人敢坐,太奢靡了。“公子,请上车。”驾车仆役岁数不大,也就十七八的样子,相貌寻常,穿着体面的青绸褂子,态度恭敬得近乎谦卑,撩帘时还特意用袖口护住车厢边缘,生怕沾染半点尘土。唐云率先弯腰入内,阿虎、牛犇、马骉紧随其后。车厢内铺着厚厚的绒毯,踩上去软乎乎的,两侧梨花木座椅铺着雪白狐裘垫子。唐云上去后,又改主意了。“不送到京中了,让人驾车往北走,尽量追上我,以后这就是我的专属座驾了。”外表奢靡倒是其次,主要是躺着舒服。唐云最讨厌的事就是赶路,哪怕一直在马车中,超过半日的路程,即便一直睡着,起来后也是腰酸背疼,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是浑浑噩噩。再看这驾马车,垫子铺了好几层,马车行进时,几乎感受不到颠簸,隔音效果也不错。马车走得极稳,不过一炷香功夫,便转过一道街角稳稳停下。唐云掀开车窗帘幔,地方到了,吕府,江城知府吕羣的府邸,一个字,气派!牛犇拧着眉:“这狗日的究竟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朱红大门,铜环兽首锃亮,门楣上方悬着“吕府”二字,鎏金匾额。门前一对白玉石狮子蹲立,鬃毛卷曲,爪按绣球,雕琢得栩栩如生。就这俩石狮子,根本就不是知府门前能摆的,尚书府门前还差不多。院墙青砖垒砌,墙头覆着红瓦,没有半点破损,顺着街巷绵延出数十丈,足见府邸占地之广。朱红大门敞开,居中的中门完全洞开,两侧站着两排身着红衣的女婢,个个容貌清秀,手捧熏香铜炉,见马车停下,齐齐躬身行礼。“恭迎公子驾临。”今天上午送食盒的老头走了出来,穿着深蓝色锦袍,笑容可掬,上前深深一揖。“小老儿是吕府管家,奉知府在此恭迎公子赴赏花宴。”唐云颔首迈步,带着虎牛马三人走上台阶,而且走的还是正门。也不知道这吕羣是真傻还是没常识,本来弄的就是下三滥的东西,开的还是个中门,也不怕传出去笑话。别说京中了,就是在洛城,很多府邸的中门,一年到头都开不了一次,王侯将相才有资格走中门,吕群好歹也是知府,就为了欢迎一群色批,把中门都打开了。唐云四人进入后,四下打量。整座府邸张灯结彩,廊下挂满红灯笼,假山、回廊角落缀着各色绢花,灯火通明如白昼。青石甬道清扫得一尘不染,两侧女婢川流不息,或捧瓜果点心,或提食盒,脚步轻盈,脸上都带着温顺笑意。跟着管家,沿回廊往前走,很快就到了一处开阔庭院,中央搭着高高的木台,台上挂着绣金帷幕,几个伶人穿着华美戏服,手持乐器候着,似是随时准备开演。就这场景,这规格,唐云觉得不扔下个千八百贯的,都走不出这府门。戏台下面就两张桌子,一左一右并排摆着,管家让唐云坐在了右边桌子后,回头低声交代了几句。唐云不:()一品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