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下午没有安排。距离晚上姚导提到的一个小型业内晚宴还有几个小时。套房里的寂静再次包裹上来,上午那种与行业精英周旋的紧绷感褪去后,一种更深的、想要逃离这种精致而疏离氛围的渴望涌了上来。他需要呼吸,需要真实的街道,需要不受审视的、自在的观察。“姚导,”林墨对正在房间整理资料的姚高义说,“我想自己出去走走。晚饭前回来。”姚导从资料中抬起头,看了看他,眼神了然:“想去就去吧。柏林是个有意思的城市,表面严谨,骨子里藏着很多故事和伤痕。不过,”他看了眼手表,“晚上八点,酒店门口,准时。晚宴虽然规模小,但几个最重要的评委和选片人都会到场,不能迟到。”“明白,八点前一定回来。”林墨保证。他换上一身最普通的深色运动外套和牛仔裤,背起那个装着小型手持云台相机和手机的随身小包,再次戴上口罩和鸭舌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酒店。走出旋转门,踏上柏林米特区的街道,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古老的建筑立面上,切割出明暗交织的几何图形。行人步履匆匆,电车叮当驶过,空气中飘着咖啡香和烤面包的味道。没有了酒店套房的密闭感,没有了宴会厅的低声细语,林墨觉得自己的胸腔终于能自由地扩张。他稍微走远了一些,在一个相对安静、靠近施普雷河畔的街心公园长椅边,停了下来。他拿出手机,略作犹豫,便熟练地打开了直播软件,这次,他开启了摄像头,将镜头对准了前方缓缓流淌的河水、对岸风格混杂的建筑,以及天空掠过的飞鸟。“大家下午好,”他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但比之前松弛了许多,“我是林墨。现在在德国柏林的米特区,随便走走。”几乎在直播开启的瞬间,观众涌入的提示就开始快速跳动。他调整了一下镜头角度,让画面更稳定地呈现眼前的城市景观。弹幕立刻活跃起来,这一次,他让自己“看见”了那些文字,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熟悉又亲切的id和问候:【来了来了!墨哥下午好!】【柏林!终于看到城市风光了!】【这河水好安静,跟伊朗的山完全两个世界。】【墨哥今天穿得好像大学生,差点没认出来!】【求带我们看看柏林墙!】【天气看起来不错,墨哥心情好像也好点了?】【刚才镜头晃过去那个教堂尖顶好漂亮!】一条条滚动的弹幕,没有近距离的逼视,没有必须立刻回应的压力,只有隔着屏幕的、分享式的关注和好奇。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最初在绿皮火车上,他第一次笨拙地举着手机,对着窗外掠过的田野,和寥寥几个观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心情,确实一点点地舒展开来。就像冻僵的手指,慢慢浸入了温水中。“对,这是施普雷河,柏林的重要河流。”林墨开始自然地解说,声音不高,如同朋友间的闲聊,“河对岸能看到柏林大教堂的圆顶,还有远处那个电视塔,是柏林最高的建筑。天气确实不错,有点凉,但很清爽。”他沿着河岸慢慢走着,镜头随着他的步伐平稳移动,掠过跑步锻炼的人,推着婴儿车的母亲,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的老人,河面上悠闲的天鹅。“柏林的历史很复杂,战争留下的伤痕,冷战的分隔,统一后的融合与阵痛……都刻在城市的肌理里。”他一边走,一边说着自己来之前查阅的、以及此刻直观感受到的信息,“不像有些城市一眼看透,柏林需要慢慢读。”弹幕很配合:【墨哥这讲解,有那味儿了!还是:()确诊绝症后,我成了旅行区顶流